九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斜斜洒落，粉笔灰在光柱里轻盈起舞。沈睿攥着书包带站在九年级十班门口，望着黑板右上角醒目的班级牌，心跳莫名加快。

暑假里陈易那句“说不定咱们还能当同桌”的玩笑话，此刻竟成了现实。

沈小睿！这边！”陈易的声音从一排传来，他正用力朝沈睿挥手，身旁的空位仿佛张着嘴的黑洞，吸引着沈睿一步步走近。

木质课桌的纹理还带着熟悉的触感，沈睿刚把课本放下，就听见走廊传来骚动。

“让让，借过——”许然背着黑色双肩包挤开人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嘴角却挂着得逞的笑。他径直走到沈睿另一侧的空位坐下，将书包重重砸在桌上：“真巧啊，老同学。”

沈睿的手指死死抠住桌角。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有好奇的窃窃私语，也有意味深长的笑声。他瞥见前排女生频频回头打量，耳边似乎又响起当年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

“你这回考的也太好了吧。”陈易浑然不觉气氛的凝滞，胳膊肘捅了捅沈睿，“这下咱们课间开黑可方便多了！”他的目光扫过许然，“对了，许然，你暑假不是说要报特长班？怎么......”

“突然改主意了。”许然侧头看向沈睿，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毕竟有些东西，比特长更重要。”

沈睿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我去趟洗手间。”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梧桐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恍惚间竟和初中时的场景重叠——那时他也是这样躲在厕所隔间，听着外面的嘲笑声发抖。

“躲什么？”许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睿转身时，对方正倚着墙壁把玩校牌，金属牌碰撞的叮当声让人心烦意乱，“怕我在教室里公开告白？”

“许然，你到底想干什么？”沈睿攥紧拳头，“每天在我家楼下弹吉他，跟踪我去补习班，现在还要在教室里恶心我？”

“恶心？”许然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沈睿泛红的耳尖，“那你为什么每天早上都偷偷把我放在你家门口的早餐吃掉？为什么在图书馆会把我故意‘落下’的钢笔收进书包？”

沈睿的瞳孔骤然收缩，后退时撞上窗台。许然伸手撑住他两侧，形成一道不容逃脱的屏障：“沈睿，别装了。你明明......”

“ 上课铃响了。”沈睿偏头躲开他的目光，耳尖烧得发烫。许然盯着他涨红的侧脸看了两秒，忽然轻笑一声，直起身子整理校服领口：“那就留到放学再说。”

回到教室时，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强调班规。沈睿刚坐下，就发现课桌抽屉里多了盒草莓味牛奶——是他最爱的牌子。

陈易凑过来挤眉弄眼：“哟，谁这么贴心？”沈睿瞥了眼神色自若的许然，将牛奶递给了陈易，“送你了，我不爱喝这个牌子。”

然后又将钢笔放在了许然的桌子上，“你之前给我的早餐我都扔了，这个挺贵重的，以后别乱放了。”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感情。

课堂上，许然的膝盖不时轻轻擦过沈睿的腿。当唐玲让做随堂练习时，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悄然滑到沈睿手边。展开后，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放学后，老地方，我有礼物给你。”

沈睿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发抖，然后“撕拉”一声撕掉了爱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袋里。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乌云在天际翻涌。他想起初中时许然也是这样传纸条约他去天台看晚霞，那时的天空总是澄澈明亮，而如今......

“沈睿，你来回答这道题。”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沈睿慌乱起身，却听见许然在桌下小声提示答案。当他磕磕绊绊说出正确解答时，许然轻轻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笑脸，旁边写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紧张。”

放学铃声响起的瞬间，沈睿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可当他冲到学校后门的老槐树旁，还是看见了倚树而立的许然。

对方怀里抱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看见他狼狈的模样，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跑这么急，是怕我等太久？”

沈睿站在原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这个秋天，注定要在许然织就的情网里挣扎，但他一定要突破这情网，去最求真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