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朝KTV的一眼

深夜11点，皇朝KTV的后门。

顾闻裹紧单薄的外套，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推开了员工通道的门。扑面而来的暖气混杂着酒精、香水与烟味，熏得他微微皱眉。

“顾闻！快点！VIP3包厢要酒水，两打啤酒，一个果盘！”领班不耐烦地催促着。

“知道了。”他低声应道，迅速套上那件廉价又紧绷的黑色服务生制服。

他端起沉重的酒水托盘，推开VIP3包厢的门。

包厢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掀翻屋顶。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在沙发上嬉笑打闹，酒杯碰撞，酒液洒得到处都是。

“先生，您点的酒水。”顾闻低着头，声音平静，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哟，新来的？长得挺标致啊。”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伸手去摸他的脸，顾闻迅速侧身避开，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先生，还需要什么吗？”他依旧低着头，语气恭敬，但脊背绷得笔直。

“装什么清高？知道这儿小费多少吗？”男人嗤笑一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晃了晃，“陪我们喝一杯，这些就是你的。”

顾闻的指尖微微发颤，指甲掐进掌心。

(内心OS：喝一杯？呵，一杯酒能抵我一个月房租吗？)

但他只是微微摇头：“抱歉，公司规定服务生不能陪酒。”

“啧，没劲！”男人撇撇嘴，把钱塞回口袋。

顾闻默默退出包厢，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样的骚扰几乎每晚都会发生，他已经学会用最麻木的方式应对。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正准备去清理隔壁包厢的垃圾，领班又匆匆跑来：“顾闻！VIP888包厢要酒，赶紧的！那可是大人物，别磨蹭！”

VIP888是皇朝最顶级的包厢，据说一晚上的消费抵得上普通工薪阶层半年的工资。

顾闻不敢怠慢，迅速整理了一下制服，端起新的酒水托盘，走向走廊尽头那扇鎏金大门。

顾闻推门而入。

包厢里的灯光比外面更暗，但装潢极尽奢华。真皮沙发上只坐了寥寥几人，和普通包厢的喧闹截然不同。正中央的男人背对着门，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个银质打火机，火光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顾闻低着头，把酒水放在茶几上：“您点的酒，请慢用。”

“放着吧。”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低沉冷淡。

顾闻正准备退出去，突然，包厢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顾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托盘上的酒杯摇晃，几滴酒液溅在他的袖口。

“小心！”他低呼一声，稳住托盘。

那一瞬间，包厢中央的男人终于回过头来。

顾闻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沈明赫。

顾闻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当然认识沈明赫。娱乐圈的金主，资本圈的传奇，传闻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一年前，他还在Sk时，第一次曾远远见过沈明赫一面。当时距离太远，看不太清长什么样。

那时候，他站在舞台边缘，而沈明赫坐在VIP席位上，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表演，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

第二次见面是在公司，如今又遇到了！

而现在，沈明赫就坐在他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指尖夹着那枚银质打火机，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深不见底。

顾闻迅速低下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内心OS：糟了，千万别认出我……)

顾闻僵在原地，手上还拿着托盘，呆呆的站在这里，手指因为用力显得有些泛白。他像透明人一样，没有任何人关注他。沈明赫转头和他的狐朋狗友热聊了起来。

唉，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多 ，顾闻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内心os也是我这种小角色怎么能在沈总这样的大人物心里留下痕迹？）

便默默的打开门，退了出去。

顾闻的身影又忙碌了起来。这是他的第四份兼职。便利店夜班、快餐店服务员、快递分拣站临时工，再加上这家高档KTV的服务生。每天18个小时的连轴转，只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一百万。有时候还包括去商场发传单。被路人无情推搡扔掉的传单洒落在地，车水马龙时，蹲下身去捡，仿佛自己就是垃圾！

这样的生活从他解约开始，已经一年半了 ！他想要自由 想要尽快还清债务 也想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