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的身影出现在一个破败的房间裏,月光穿过焦黑的窗框,在扭曲变形的铁架床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那些双层床的铁管被高温熔出了诡异的弧度,像是一具具被痛苦扭曲的躯体。发黄的床垫上,焦黑的孔洞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彷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燃烧后又凝固。
空气中飘散着焦糊与腐朽混合的气味,偶尔有夜风掠过,带起墙面上那些炭化的壁纸碎片。
角落里,一个被烧得只剩骨架的布偶歪斜地躺着,它的玻璃眼珠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
温翎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下铺铁架床上,刺鼻的霉味混合着铁锈的气息,顽固地钻进鼻腔。
窗外是永恒铅灰的末世天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在布满可疑黑褐色污渍和孔洞的脏污床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背靠着冰冷硌人的墙壁,一本厚重、边缘磨损卷曲的皮质笔记本摊开在膝上。
指尖划过粗糙泛黄的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道源碎片…天外垃圾…规则烙印…”
温翎低声念着笔记上某个标题下的关键词,琉璃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波澜,像是在看一份枯燥的学术报告。
他随手翻过几页记录着各种绝地特征和诡物形态的潦草图文。
(旁边还画了个吐舌头的怪物简笔画,配文“育途臭虫,记仇!”)。
翻动的手指停在一页相对整洁、字迹却透着一股奇异冷静的记述上。
“三年前,‘天哭’之日。”温翎的指尖划过这几个用深红墨水重重写下的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初目睹陨星撕裂苍穹时灵魂的震颤。
无数燃烧的巨石,拖着浓烟与不祥的尾焰,如同神罚般砸向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并非单纯的物理撞击,每一颗陨石的核心,都蕴含着不可名状的伟力——一种来自宇宙深渊、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规则碎片。
这些碎片如同投入池塘的巨石,瞬间扰动了地球本身脆弱的存在根基。
接下来的整整一年,被称为“绝响之年”。
地球彷佛成了一个被丢进搅拌机的脆弱玻璃球,在更高维度的力量蹂躏下哀鸣。
火山喷发、大陆板块疯狂位移、海洋沸腾又瞬间冰封、前所未见的极端气候轮番上演。
天灾过后,世界的基本法则开始崩解。
重力在某些区域变得任性妄为——行人突然被压碎在突然增强的重力井中,或是轻飘飘地浮向高空;某些区域时间流动不再均匀,有人在一瞬间衰老数十岁,也有人被困在重复的十秒里永无止境;有些地方空间结构像被孩童揉皱的画纸,建筑物突然错位拼接,道路毫无预兆地断裂成万丈深渊。
更可怕的是生命异变的区域。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藤蔓在几小时内就能绞碎混凝土建筑;动物长出多余的肢体和眼睛,行为模式变得难以预测。而某些区域则彻底沦为死域,地面上浮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纹路,任何踏入其中的生命都会在痛苦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纹路的一部分。
文明的火种在物理法则的崩溃中急速熄灭,全球人口锐减至不足一成。幸存者们如同蝼蚁,在废墟和不断变化的绝地夹缝中挣扎求生。
而倖存者探索出规避的方法后,稳定了半年,世界却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各色各样的“游戏”,每隔7到30天,每个活人都会被随机拖进去,没有拒绝反抗的权利,就算是瘸子、孕妇、甚至昏迷的人,只要还有口气,照样被当“玩家”丢进屠宰场。
**目前已知情报:**
1. 入场方式:直接消失(有怀疑过是空间的转移,但有时空之道的人表示没有感受到空间的波动)
2. 规则:每个游戏都有套扭曲的“通关条件”,比如“找出说谎的镜子”、“喂饱饥饿的雕像”…完成才能离开。
否则,失败,死;超时,死;得罪又打不过npc,死。
上个月亲眼看见个械途的家伙,因为没解开谜题,被拆成零件重组成了会尖叫的台灯!(旁边画了个潦草的灯泡简笔画,灯罩上涂了尖叫表情)
写到这里,笔记的空白处还画了个潦草的表格,分门别类地列出了他到现在了解到的主要神途大类和小分支名称,字迹小而密。
杀伐之道
-髓途、殒途、械途、兵途
命卜之道
纤途、染途、织途、妄途
巫诅之道
-朽途、欲途、嗣途、厄途
时空之道
-褶途、隙途、镜途、迴途
诞存之道
-蜕途、育途、赎途、祷途
公理之道
-衡途、真途、默途、愚途
文明之道
-戏途、画途、字途、乐途
温翎的目光在这份“清单”上停留片刻,琉璃色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他往后翻了一页,这一页的纸明显被摩挲得更多,边缘甚至有些破损。标题只有两个字:
“双途”
正常说一人只能契合一条‘道’,烙印一份规则。多了要么冲突炸成烟花,要么生存下来精神分裂成白痴。”。
而自己却成了那个罕见的、没炸也没傻的例外。
还记得当时天哭之后第二年,在‘旧城图书馆’那片时间流跟抽风似的绝地边缘,捡到一枚染血的破铜钱。鬼使神差攥手里了…然后就像被塞进了一本写满未来可能性的破书,脑袋差点炸开。
眼前全是吉凶黑白气,耳朵里嗡嗡响,全是命运的破线头在抖。烙印就这么成了,刚开始不会控制的时候,看谁头顶都飘着字,而且周围还只有黑白两种色。
而戏途…就更他妈离谱!
自己好好的走在街上想去便利店拿些吃的,居然被一个小丑玩具直愣愣砸后脑勺上,甚至连它哪裏出来都不知道,当时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醒来后,脑子里像多了个马戏团。看什么都像舞台,看人都像提线木偶。指尖总想凭空捏点什么,念头一动,周围的光影、甚至空气都他妈的想配合我‘演戏’!
“不过...我的戏途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烙印更深,也更…诡异,经常诱惑人沉迷于‘扮演’和‘戏剧’,分不清戏里戏外。自己好几次差点把自己演死在怪物嘴里。
两股力量经常在身体里打架,像两股拧着的麻绳。纤途想冷静旁观、趋吉避凶;戏途却叫嚣着登台表演、掀起高潮。
一个不慎,不是因厄运倒霉随随便便就死掉,就是在自己编的戏里直接The End。
温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这一页纸,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初两种力量在体内冲撞撕扯的痛苦和那种濒临疯狂的眩晕感。
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往下看笔记的最后一行,字迹变得异常凝重:
“我好像忘记了一段记忆。”
…
笔记在这一页戛然而止。
温翎合上了笔记本,冰凉的皮质封面贴着手心。
他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望向窗外那片死寂的废墟,眼神深邃,那抹惯常的玩味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他轻轻敲了敲笔记本的封面,垂下了头,不再思索,而是等待“游戏”的来临。是的,距离上一次进入游戏已经30天了,是时候来了......
温翎眼前的世界开始溶解,铁架床、霉斑墙壁、窗外废墟…所有景物像被浸泡在强酸里的油画,色彩剥落、轮廓崩塌。
他感到自己的存在正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从现实“剥离”,如同撕下一张贴在墙上的便签纸,不出片刻温翎的身形便在现实彻底消散,融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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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