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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书名:记忆回声 作者:哲学 本章字数:4214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她的记忆,将是你在废墟上重建认知的唯一基石。” 他合上文件夹,发出轻微的“啪”一声,“你需要时间适应。记忆碎片会逐渐浮现,就像……拼图。不要抗拒它们,那是你新生的开始。”

周启明离开了,脚步声在空旷的手术室里回荡。陈默被转移到一个纯白的单人观察病房。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如同一个冷漠的计时器,记录着他被强行重塑的生命进程。

他疲惫地闭上眼。黑暗和寂静瞬间涌来。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刹那——

几个音符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清亮、干净,带着一种独特的、略带忧伤的韵律,像月光下的溪流。它们不是陈默记忆中任何熟悉的旋律,却如此自然地流淌在他的意识里。紧接着,一股极其清冽淡雅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过来。不是消毒水,也不是病房里任何可能存在的味道。那是……栀子花?陈默从未对这种花有过特别的偏好或深刻的记忆,但这气味却清晰得如同实质。

随即,一个更清晰的画面碎片猛地撞入脑海: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着一支削尖的炭笔。笔尖在一张粗糙的画纸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纸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线稿,勾勒着窗外模糊的树影和建筑轮廓,构图精准而富有张力。那只手……陈默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搁在白色被单上的手。骨节分明,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带着男性特有的粗粝感。画纸上那只手,却是截然不同的纤细与优雅。

幻觉?

陈默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背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闷痛。

他抬起自己那只属于男人的、略显粗糙的手,举到眼前,在病房惨白的光线下反复翻看。指腹的薄茧是长期敲击键盘留下的痕迹,手腕处还有一道小时候爬树留下的淡淡疤痕。这双手,属于陈默,属于那个被车祸碾碎了过去的倒霉蛋。

可刚才脑海里那只握笔的手,那种细腻流畅的线条感,那种对光影近乎本能的捕捉……绝不属于他。一丝一毫都不属于。

“林玥……”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喉咙发紧。这就是周启明说的“珍贵遗物”?这就是他“赚到”的东西?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这不是新生,这感觉……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强行塞进了他的身体里,分享着他的大脑,他的感官。

观察期在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平静中度过。陈默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好得让周启明都挑不出毛病。除了那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他无所适从的“碎片”。

有时,他会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光滑的被单上勾勒出复杂的几何图案,流畅得如同呼吸,停下后才愕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有时,他会对着护士送来的寡淡病号餐,脱口而出某个从未听过的香料名称,或者抱怨汤的温度“差了三度”。更多的时候,是气味。那股清冽的栀子花香总是不请自来,毫无预兆地出现,又毫无征兆地消失,留下他独自在病房里嗅着残留的消毒水味,心头一片茫然和恐惧。

他像一个被强行塞进别人躯壳里的囚徒,笨拙地适应着这具身体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体内另一个灵魂的“遗产”突然冒出来,打乱他摇摇欲坠的自我认知。

终于,出院的日子到了。周启明将他送到医院门口,初冬傍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记住,陈默,”周启明递给他一个装着药瓶和说明书的纸袋,语气是公式化的叮嘱,眼神却带着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告诫,“按时服药,定期复查。不要试图深挖那些不属于你的碎片。它们只是工具,帮你重新构建生活轨迹的工具。过度探究来源,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尤其,不要去追寻‘林玥’这个名字背后的东西。那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接受这份‘馈赠’,用它好好活下去。”

馈赠?陈默接过冰冷的纸袋,指尖触碰到光滑的药瓶。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表示理解的微笑,但脸部肌肉僵硬得如同冻土。他看着周启明转身走回那栋冰冷的白色建筑,感觉自己像被从培养皿里倾倒出来的试验品,带着满身无法言说的异样感,被抛回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熟悉的、有些滞涩的摩擦声。推开门,一股沉闷的、许久无人居住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霉味。一切都和他车祸前离开时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了。家具上落着薄灰,空气凝滞冰冷。属于“陈默”的痕迹——墙角的哑铃,书桌上散落的编程书籍,沙发扶手上搭着的旧外套——都在,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感。

他成了自己家里的陌生人。

夜晚降临。窗外城市的灯火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晃动而冰冷的光带。公寓里一片死寂。陈默站在浴室那面巨大的镜子前,手里握着一把普通的塑料梳子。镜中的男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无法落脚的茫然。

他机械地抬起手,梳齿划过有些干枯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动作僵硬,毫无生气。梳子与头发摩擦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在过分安静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冲动攫住了他。

一段轻柔、舒缓,带着无限怜爱和淡淡忧伤的旋律,毫无预兆地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流淌出来。曲调简单,却有着一种古老的、摇篮曲般的韵律,每一个音符都温柔得让人心碎。

“睡吧,睡吧,我的小月亮……”

“风儿轻轻摇着你的船……”

“星星点灯,为你守夜到天亮……”

“妈妈的手,永远在你身旁……”

陌生的歌词,陌生的旋律。每一个音节都如此自然地从他唇齿间滑出,仿佛他已经唱过千百遍。陈默的梳子僵在半空,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他猛地抬起头,惊恐万状地看向镜中。

镜子里,映照着他那张苍白而震惊的脸。然而,就在那震惊的表情之下,在那双属于陈默的、写满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眼睛深处——

嘴角,正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陈默的笑容。那笑容的弧度极其微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一种隐秘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感。它像水波一样在镜中那张属于陈默的脸上荡漾开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诡异。

陈默浑身冰冷,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死死盯着镜中那个“自己”,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扼紧,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笑容在“自己”的脸上成型,扭曲,最终定格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表情。

镜中的“陈默”,无声地翕动着嘴唇。

“找到你了。”

没有声音发出。但陈默的脑海里,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这三个字,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耳道,缠绕上大脑。那不是他的声音!那是一种更柔和的、带着某种奇异回响的……女人的声线!

“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终于冲破喉咙。陈默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将手中的梳子狠狠砸向镜子!

“哗啦!”

梳子砸在坚硬的镜面上,弹开,掉落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发出空洞的响声。镜面完好无损,只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刮痕。镜中那个诡异的笑容,在陈默惊恐的注视下,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毫无血色的脸,以及那双瞪得几乎要裂开的、充满了纯粹惊骇的眼睛。

死寂。

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陈默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幻觉?是药物反应?还是……那个东西……

念头刚起,一股尖锐、剧烈的灼痛毫无征兆地在他左侧太阳穴深处炸开!

“呃!”

陈默闷哼一声,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那痛感是如此清晰,如此具体,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正死死地、恶毒地摁压在他颅骨深处那个植入芯片的位置!

不是幻觉!这剧痛是真实的!它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穿透皮肉,直刺脑髓深处!比车祸时骨头断裂的痛楚更加尖锐、更加集中,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恶意。

他痛苦地蜷缩下去,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太阳穴的位置,在皮肤之下,清晰地感受到一个微小硬物的存在感,此刻它正像一个微型反应堆般疯狂地散发着高热!

“呃啊……” 嘶哑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牙缝里挤出。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碎。混乱的碎片在灼痛的刺激下,如同火山爆发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喷涌、旋转、重组!

不是钢琴曲,不是栀子花,不是画稿……

是尖叫!

一个女人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刺耳得足以撕裂耳膜!

是刺目的、黏稠的、喷溅状的血!大片大片,如同最邪恶的泼墨画,瞬间染红了视野!

是冰冷的、闪烁着寒光的金属!一把刀!不,是某种更锋利、更细长的利器!它高高举起,带着死亡的弧线,猛地挥落!

碎片闪烁、跳跃,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绝望的尖叫,最终,所有的混乱和疯狂猛地定格——

一张脸!

一张男人的脸!

近在咫尺!清晰得如同被高倍镜头捕捉!

这张脸……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荒谬感而急剧收缩。这张脸……

“不……” 陈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剧痛和这张脸带来的冲击,彻底碾碎了他最后的理智。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洗漱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东西——一把他用来拆快递、此刻却成了唯一救命稻草的锋利手术刀片!

“滚出去!” 他嘶吼着,声音因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完全变形,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扎着扑向洗漱台。冰冷的不锈钢边缘硌着他的肋骨,他一把抓起那片薄薄的、闪着致命寒光的刀片!

刀锋的冰冷触感短暂地压制了太阳穴深处那地狱般的灼烧感。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模糊了视线。他用颤抖得如同风中秋叶的手,捏着那小小的刀片,用尽全身力气,将它对准了自己左侧太阳穴——那个正在疯狂灼烧、仿佛要将他大脑彻底焚毁的植入点!

锋利的尖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悬停在微微起伏、渗着冷汗的皮肤之上。

只要刺下去!只要剜掉那个该死的、正在折磨他的东西!这痛苦,这恐惧,这身体里不属于他的“幽灵”……一切就都结束了!

刀尖微微下压,冰冷的金属触感清晰地传递到神经末梢,皮肤传来被刺破的细微痛楚。一丝鲜红的血珠,颤巍巍地冒了出来,沿着苍白的皮肤缓缓滑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别动它!!!”

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来自耳朵!不是来自空气!

是直接在他大脑最深处!在意识的核心地带!如同滚烫的烙铁猛地按进灵魂!

那声音凄厉、尖锐、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惊惶和绝望,几乎要震碎他的颅骨!

陈默整个人如遭雷击,捏着刀片的手猛地僵住,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疯狂念头,都被这来自脑海内部的恐怖尖叫瞬间冻结!

“他还在看着我们!!!”

女人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战栗,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陈默的意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比太阳穴的灼痛更加深入骨髓,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陈默保持着那个高举刀片、对准太阳穴的姿势,像一尊骤然冷却的蜡像,僵立在冰冷刺骨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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