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岳阳派的上空。岳阳派内灯火通明,高崇端坐在书房中,借着摇曳的烛光,全神贯注地审阅着英雄大会的各项流程安排。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斟酌,不容有丝毫差错。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书房门被猛地撞开。高崇惊愕地抬起头,只见一名弟子满脸惊慌,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弟子“扑通”一声跪地,喊道:“师父,大事不好了,张成岭被人掳走了!”
高崇手中的毛笔“啪嗒”落地,墨水在宣纸上迅速洇开,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他霍然起身,双眼圆睁,目光如炬般射向那名弟子,大声喝道:“你说什么?给我讲清楚!”
弟子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就在刚刚,负责巡逻的弟子发现张成岭的房间门窗大开,屋内一片凌乱,却不见张成岭的踪影。四处搜寻无果后,才赶忙来向高崇禀报。
高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他强忍着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焦虑,双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深吸几口气后,他迅速恢复镇定,立刻有条不紊地命人在岳阳派内外展开地毯式搜寻,同时让沈慎尽快调集人手,全城封锁,务必找到张成岭的下落。
安排妥当后,高崇拖着沉重的步伐,独自一人缓缓走向内殿。穿过那寂静而悠长的回廊,绕过八宝阁,在书架之后,便是那处隐秘的灵堂。
灵堂内,烛光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晃动。高家先祖以及容炫、陆太冲、张玉森等人的灵牌,在昏暗中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高崇轻轻推开灵堂的门,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神情凝重地走进灵堂,来到香案前,颤抖着双手拿起一炷香,在烛火上点燃。高崇脸色差极,目光无神,手死死按住太阳穴,似一夜之间又劳了三五岁。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憔悴而又满是自责的面容。他双手举香,深深地弯下腰,恭敬地行了个礼。
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玉森的灵牌前。他凝视着灵牌,眼中瞬间噙满了愧疚的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玉森,我对不住你啊。我竟然把你的儿子看丢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一排排的灵牌,思绪仿佛回到了往昔。曾经,他们一同在江湖中快意恩仇,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那些美好的时光,如同一幅幅画卷,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可如今,阴阳两隔,只留下他独自一人,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他长叹一口气,声音中满是落寞与无奈,喃喃自语道:“二十年了,我日夜期盼能真相大白,还江湖一片安宁。可换来的却是兄弟们一个个离我而去……什么五湖盟主,什么武林至尊,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一次次解释,却无人相信我。玉森,你为何也不相信我?咱们的后人都已长大,而我却已垂垂老矣……”
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想当年,高、赵、陆、张、沈五湖盟五子,风华正茂,心怀壮志,携手守护江湖。他们鲜衣怒马,纵横江湖,何等的意气风发。然而,容炫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将一切美好都化为泡影。
想到此处,高崇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他双目圆睁,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悔恨的光芒,颤抖着手指向容炫的灵牌,咬牙切齿地说道:“容大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与你相识!”
江水东流,一去不返,世间没有回头之路。高崇深深地叹息着,那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悔恨、痛苦与无奈。在这寂静的灵堂中,他的内心如同被撕裂一般。曾经那个强势、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此刻已被深深的自责与悲痛淹没。
他抬起头,对着张玉森和陆太冲的灵牌,声音颤抖地说道:“玉森,太冲,你们在九泉之下,想必已经相聚。你们一定在怪我吧,怪我没能保护好成岭……骂我吧,我甘愿受罚……”说完,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
晨曦透过斑驳的枝叶,洒下星星点点的光影,轻柔地落在张成岭的脸上。他依着树干,安稳地睡在枯枝上,温周二人在旁守护,让他格外安心,一夜好眠。再睁眼时,天已大亮,晨光熹微,视线逐渐清晰,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湖边,身姿挺拔的周子舒。
“师父。”张成岭轻声唤道,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周子舒听到声音,缓缓回身,目光温和地落在张成岭身上,关切问道:“觉得好些了吗?”
张成岭用力点了点头:“嗯,我没事了师父,温叔呢?”
此时,张成岭脸上的肿胀已消了不少,可依旧红紫斑驳,一块块淤青显得格外刺眼。
张成岭回以一笑,宽慰道:“我没事了。师父,温叔呢?”
话音刚落,便见温客行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林子里悠然走来。他一边走,一边笑着和张成岭搭话,眼睛却斜睨着周子舒,打趣道:“醒了就知道找温叔。”说罢,又故意提高音量,“可比你师父有良心多了。”
“我们走吧。”周子舒抬眸,看了看二人,神色平静地说道。
“去哪儿啊?”温客行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
周子舒环顾四周,目光沉稳而坚定,缓缓道:“天下之大,我们三个何处去不了?不过离开这里之前,得找个僻静的地方,把成岭身上的东西取出来。异物呆在身体里久了总归是不好。”
温客行双手抱胸,追问道:“取出来之后呢?”
周子舒毫不犹豫,语气干脆:“扔了、埋了、砸了,管它呢。反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成岭一听,赶忙坐直身子,着急道:“可师父,鬼谷之所以要杀我全家便是为了琉璃甲呀。”
周子舒微微皱眉,耐心劝道:“那不更证明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张成岭一时有些难以释怀,毕竟,琉璃甲是他全家以性命相护保留下来的。他咬了咬嘴唇,缓缓道:“我爹爹就是为了琉璃甲而死啊。英雄大会就快开了,他们说,高伯伯届时会将琉璃甲的来龙去脉昭告天下。”
温客行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想知道琉璃甲的来龙去脉不必等到英雄大会。我告诉你便是。这笔烂账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
周子舒和张成岭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三人随即围坐一处,林中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温客行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高手异军突起,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名声,这便是封山剑容炫。这个姓容的有一套奇谈妙论,说什么天下武学系出同源,如果大家都能摒弃私心,互相交流印证,必能造就出一门前无古人的绝学。”温客行微微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这番奇谈妙论居然真的打动了一众不知天高地厚之辈的心。二十年前的江湖还不是而今这一潭死水一般,还有一见如故的人和倾盖如故的事。大家渐渐的以容炫为中心,跟着他一起发疯,妄想改变中原武林沿袭了千百年的武学传统,造就一番前所未有的新气象。”
他顿了顿,神色略带不屑,继续说道:“容炫在这春秋大梦里越陷越深,开始不择手段地搜索秘籍,或巧取或豪夺,或坑蒙拐骗。一个本为江湖翘楚的青年却沦落成为江湖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还好容炫娶了当时神医谷大弟子芝仙岳凤儿为妻。几次受伤中伏,都被岳凤儿从鬼门关给抢救回来。老天无眼,经历数年,终于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搜集了无数武林绝学。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创立了一个名叫天下武库的宝藏。他在武库外设下重重机关,将武库的密钥分为五份,由容炫五位武功最高的好友分别保管。要开启武库,必须集齐五份密钥,缺一不可。”
这段往事漫长而复杂,温客行讲得细致入微,把这琉璃甲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然后呢?”周子舒微微前倾身子,问道。天窗探知的天下秘闻不计其数,对于温客行所讲的,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然后?然后不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吗?”温客行耸了耸肩,说道,“当时五湖盟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号召江湖群雄围杀这个疯子。容炫走投无路,被逼到青崖山外,杀人无算。最终力竭,自刎于鬼谷界石之旁。”
张成岭一脸诧异,疑惑道:“人尽皆知?为什么,我知道的不是这样的?”
温客行看着张成岭,目光复杂,缓缓道:“因为这是容炫故事的结局,而不是江湖故事的结局。容炫自刎后,青崖山恶鬼倾巢而出,和武林正道大战于青崖山外。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双方死伤惨重,武林正道凋零过半,鬼谷也是元气大伤。倒是换来了江湖中,相安无事的二十年。活下来的人,人人都有亲友折损于这场大战之中。何况大战的起因嘛,本就不是那么光彩,结局嘛,也不是那么光明。自然人人都讳莫如深。”
张成岭听完,恍然大悟,惊道:“你是说,死了这许多人,其实是因为大家贪图武库藏宝?”
“倘若五湖盟二十年前如愿开启了武库,想必镜湖剑派……”温客行看向张成岭的神色十分复杂,欲言又止,“也不会覆亡了。”毕竟,镜湖剑派灭于鬼谷之手,虽然非他指使。
张成岭这次是完全明白了,他喃喃道:“琉璃甲,琉璃甲就是武库密匙。我爹爹,就是荣伯伯的五位好友之一。”
张家因这琉璃甲灭门,周子舒不想张成岭再去回忆,怕他痛苦,赶忙劝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温客行脸上闪过一丝阴寒神色,冷哼一声,问周子舒:“过去了吗?未必!”
是啊,没有过去,最近,庄庄血案,哪里都有争夺琉璃甲的影子。围绕琉璃甲开启天下武库的争夺,已然卷土重来。
张成岭低头沉思片刻,随后站起身,神色坚定地向周子舒一抱拳,道:“师父,我想清楚了。我还不能走。我得回去五湖盟。”
周子舒也跟着站起来,还未说话,就听温客行着急道:“傻小子,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对牛弹琴?你既已知道了琉璃甲的来龙去脉,又知道了这帮人个个包藏祸心,你还回去作甚?”
张成岭目光灼灼,坚定道:“正因为我知道守护琉璃甲是我爹的遗志,知道此事牵连的人如此之广,我再没用,又怎能保全自己置身事外?更何况,英雄大会召开在即,镜湖剑派就剩我一人,如果我不去,不真的等同镜湖剑派在江湖上除名?”
周子舒听他如此说,眼中满是欣慰,他轻轻抚着张成岭的肩膀,道:“成岭,你是一个有担当的孩子。甚好!”他略微思索,又建议道:“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去的话,听师父的话,把琉璃甲归还给五湖盟。”
“为什么?”张成岭一脸不解,歪着头问道,“我爹爹和五湖盟僵持二十年,就是因为琉璃甲呀。”
周子舒耐心地看着他,温和问道:“成岭啊,你的安危重要,还是琉璃甲重要呢?”
张成岭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当然是琉璃甲重要了!”
其实,在听说这琉璃甲来龙去脉前,张成岭没有觉得琉璃甲重于生命。当初他见到高崇,高崇就说过类似的话,什么琉璃甲比玉森的命重要,比他们的命重要的话。他当时气得暗暗握拳。如今,他知道了原来琉璃甲关乎一个让人人都妄想开启的武库,顿时也觉得这东西重要起来。
周子舒却摇了摇头,认真道:“错了!没有什么比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温客行也在一旁,看透世事般地感叹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周子舒知道,这琉璃甲是牺牲了镜湖剑派三百多条人命保存下来的,如果逼着张成岭交出去,怕是他不会甘心。于是,他以身为例,引导他看破迷局。周子舒看着张成岭,问道:“成岭,你觉得为师的武功如何?”
张成岭毫不犹豫地回答:“师父的武功当然是顶好的。”
周子舒微微点头,继续道:“我的武功不算差,多少能跻身江湖一流之列。但是我所精研的本门武功不过十之二三。吾生之有涯而知之无涯,常人穷其毕生的精力也无法将一门武学研究参透。就算打开了武库,于一人一门又如何?不过是人的贪念作祟罢了。”
“可师父,爹爹吩咐我……”张成岭仍旧是看不开放不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周子舒只能继续给他解开心结,语重心长道:“成岭,张大侠的执着不是武库本身,而是兄弟之义。你爹爹如果想开武库,二十年前就开了,何必等到现在?容炫前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你爹爹也已经以身相殉。如果他们泉下有知的话,是希望你从这二十年前的旧事当中解脱,继续过自己的人生,还是希望你继续带着这个麻烦,不断遭人觊觎劫掠?世人围绕着贪念画地为牢,我管不了。你,我还是能管一管的。听为师的话,把这个麻烦丢出去,让他们争吧。”
周子舒这番话提点得十分透彻,张成岭听进去了,微微点头。温客行也在一旁陷入了思考,可他背负的与张成岭不同,他同样不要什么天下武库武林秘籍,可他要报仇,“世人皆负我,举世皆可杀”,他心内的黑暗却是暂时难以挥去。
说动了张成岭,二人便护送他回岳阳派。林间小道上,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斑驳的光影在原地摇曳。
到了岳阳派大门口,周子舒一脸关切,伸手轻轻拍了拍张成岭的肩膀,叮嘱道:“成岭,你记住了,尽可能让别人知道,你已经将琉璃甲交出去了。等英雄大会之后,师父便来接你。”
温客行也满脸担忧,皱着眉头不放心地说道:“傻小子,凡事事不干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晓得吗?五湖盟那几个老鬼个个是人精,你别管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就装聋作哑,到了武林大会亮个相就好。”
张成岭听着,眼眶微微泛红,突然扑进温客行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温叔,谢谢你。之后你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咱们一直在一起……”说着,他仰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温客行。温客行听他如此说,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周子舒,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藏不住的笑意。张成岭身量也就到温客行肩膀,自然没有察觉到他们说话的时候,在他头顶上温客行与师父目光相交。他仍旧傻乎乎地继续说:“还有湘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
喜欢的,亲近的人就要在一起,小孩子都会这么想。
周子舒听不下去了,佯装不耐烦地一把扯过张成岭,说道:“行了,成岭,别学你温叔婆婆妈妈的。”
温客行还是放心不下,又凑近张成岭,再次嘱咐道:“万一有什么事就找你湘姐姐,别怕,我们都在。”
“快去吧!”周子舒催促道。
张成岭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岳阳派大门走去。
张成岭哪里知道,此刻,在岳阳派议事大殿上已经闹成了一团。
昨晚,张成岭被俏罗汉掳走后,顾湘又受秦松魔音所伤,等她清醒过来,北苑已经空荡荡。
她挣扎着坐起身,按住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目光急切地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扫了一圈,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那傻小子呢?”
昨夜混乱中,她明明记得把那孩子护在身后,怎么醒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秦松那伙人下手阴狠,若张成岭落在他们手里……顾湘不敢再想,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就往外跑,只想赶紧找到温客行,让他想办法寻回张成岭。顾湘惦念张成岭安危,便趁着岳阳派弟子全城搜救守卫空虚溜出去找温客行,告知他张成岭出了事。谁知道她去晚了一步,温客行已经先行去追秦松了。整个岳阳城全城搜索,顾湘也不便连夜返回,便守在温客行落脚的客栈等,直到黎明,她才返回。
“这该死的臭女人,下手这么狠。等我下次见到她,看我不打死她。疼死我了。”顾湘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这会儿她只感觉胳膊、胸口和脑仁,哪哪都疼。
刚到住所,就被门外伫立的曹蔚宁吓了一跳。顾湘疑惑地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唉,你,你在这干嘛?”
曹蔚宁却直接忽略顾湘的疑问,目光紧紧盯着顾湘看起来有些肿的手,焦急道:“阿湘,你手怎么了?而且脸色这么差?阿湘你昨晚去哪儿啦?岳阳派潜入刺客将成岭给劫走了。”
顾湘被问到敏感问题,心里一紧,自然不愿意回答,没好气地呛声道:“什么叫我昨晚去哪啦?”
曹蔚宁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你昨天晚上不是不在屋里吗?”
顾湘听闻,惊得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昨晚不在屋里?你看见了吗?”
曹蔚宁实话实说:“你确实不在啊。昨晚听说有刺客潜入岳阳派,全城大索。我担心你会害怕,就跑到你院子去找你了。”
顾湘却急了,伸出食指不断戳曹蔚宁的肩膀,连珠炮似地说道:“谁让你来找我的啊。大半夜的有没有被人看见呀?”
曹蔚宁自然是以为顾湘怕坏了名节,赶忙解释道:“没,没有。你放心。我当然知道珍重女儿家的名节,我是悄悄来的。他们都去找刺客了,你放心,没人知道的。”可他还是特别关心昨晚顾湘到底去了哪里,便猜测道:“阿湘,你也去找成岭了?”
顾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着,眼神有些闪躲。
曹蔚宁以为自己猜对了,着急得不行:“这多危险呀。我们去就行了,你一个姑娘家的……”
顾湘正烦找不到张成岭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曹蔚宁,便下逐客令:“哎呀,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回头再跟你讲。”
“阿湘,你别担心啊,成岭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曹蔚宁走了几步到了院中依旧不放心,一劲儿安慰她。
顾湘不耐烦地冲他挥手,道:“哎呀,走了,走了。等下被别人看见,咱俩大清早的在一块儿,走走走……”
曹蔚宁这才反应过来,确实,这个时间点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可真的容易误解。他倒没什么,可顾湘一个女孩子,名节很重要。想到此曹蔚宁便匆匆走了。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顾湘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曹蔚宁的紧张和关心都那么明显,她就算没有经历过恋爱,此刻,本能也体会到了。顾湘心里美滋滋地想:“都说江湖人心险恶,怎么出了谷遇到的从周絮到成岭,到曹大哥一个比一个傻。”
此时,来了一群岳阳派弟子,见着院子里的顾湘很是意外,没想到大清早院子里会有人。为首的皱着眉头,警惕地喝问:“什么人?”
顾湘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下来,脸上堆起笑容打招呼道:“小师哥,是我呀。”
顾湘在岳阳派住了些时日,出入间和这些师兄弟也都混个眼熟。这为首弟子也认得她,便说道:“顾姑娘,这么早。”
顾湘扯个谎:“我晨练呢。你们先忙,我走了啊。”
那人却道:“顾姑娘,等等,我家师父有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湘没办法,只能跟着这群人去议事厅。
到了议事厅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很多都是岳阳派豢养的门客,也有来参加英雄大会暂时住在岳阳派的江湖人士。
高崇立于大殿之上,神色肃穆,眼神冷峻地扫过眼前众人,朗声道:“昨天晚上,我五湖盟中出现刺客。将我四弟张玉森遗孤张成岭掳走。此乃大事。说不定就有内鬼接应。事急从权,请恕高某无礼。据五湖盟弟子报告,昨天事发之时,各位都不在自己的房里,高某斗胆,请各位在此说清楚自己的去向洗清嫌疑,以免今后大家心存芥蒂。”
众人一阵沉默。自然,不在有不在的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很多不好曝光于众。
“这位姑娘……”高崇在一群人里突然就锁定了顾湘,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高某眼拙,你是出自何门何派的弟子啊?”
也是,顾湘是高小怜安排住下的不曾拜会过高崇,他自然看着眼生。
“我啊?”顾湘指着自己问。众人见有了怀疑对象早就纷纷闪开,将顾湘完全暴露在高崇眼前。顾湘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忙应付道:“不是何门也不是何派,什么都不是。”
高崇似乎对她这个回答不满意,沉默着,眼神中透着审视,紧紧地看着她。顾湘只好接着说:“我就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顾湘没什么文化,也不会尘世女子那些礼仪,讲话咋咋呼呼惯了,她只说了这么几句话,整个大厅的人都用打探的目光看着她。顾湘被看的心里直发毛,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便胡诌些话哄骗高崇。只见她往高崇跟前走了走,夸赞道:“我们那人人都传高大侠武功盖世,气镇山河,今儿一看,果真,人的名树的影儿。”
虽然这马屁拍的很响,可高崇不为所动,更加疑惑地上下打量她。
此时,高小怜暗自着急,急忙对高崇解释道:“爹爹,这位顾湘姑娘是曹蔚宁的朋友。蔚宁跟我打过招呼了,还是我安置的呢。”高小怜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她和成岭也是故交呢。她不是坏人。”
高小怜想法很简单,只要说出顾湘和张成岭是故交,自然,张成岭失踪就与顾湘没关系了。
顾湘听闻暗道不好,“哎呀,小怜姐,你这个傻白甜,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高崇恰恰不这么想,高小怜这一句引起了高崇更大怀疑,只听他问道:“顾姑娘,你是如何跟成岭认识的?”
“这,是自然嘛。张小公子,人又俊心又善,名门之后,谁都认识呀,我们越州那儿人人都认识他。”顾湘没办法,只能磕磕巴巴现编瞎话。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自然不能骗过高崇去。
高崇的脸色愈发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黑沉沉地压着。他紧紧盯着顾湘,眼神如鹰般锐利,语气生硬得如同冰块:“顾姑娘,你昨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
在这极具压迫感的气场之下,顾湘只觉得喉咙发干,原本擅长说谎的她,此刻竟没了勇气。她眼神闪烁,慌乱地扯出一抹笑容,讨好道:“高大侠,不,高盟主,您可别这么凶巴巴的嘛。我就是个乡下来的,没见过啥世面,您这浑身的王霸之气,小女子我看着,着实有那么一点点害怕呢。”
“爹爹……”高小怜见父亲这般严厉,心中担忧顾湘被吓着,忍不住轻声求情。她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关切地看着顾湘。
“住口!”高崇猛地扭头,大声喝断高小怜的话,怒目圆睁,转头又瞪向顾湘,斥责道:“你看这女子,油嘴滑舌的,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气,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你到底为何要留她住下?”
顾湘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听高崇如此贬低自己,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气得双手叉腰,大声反击道:“唉,怎么就不是良家女子了?难不成非得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捏着嗓子说话才行啊?”
高崇被顾湘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抬起手,手指直直地指着顾湘,嘴唇颤抖着,想要教训她,却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高伯伯……”人群中,曹蔚宁一脸焦急,脚步匆匆地挤了过来。他来到高崇面前,赶忙躬身施礼,一脸诚恳地说道:“高伯伯,您别责怪小怜姐,也别为难阿湘了,这事儿都是蔚宁的不对。”
“蔚宁,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事。”高崇眉头紧皱,压根没买曹蔚宁的面子,依旧紧盯着顾湘,冷冷地继续盘问:“说,你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要是再不说实话,高某可就对你不客气了!”此刻的高崇,直觉这个女孩和张成岭失踪一事必定脱不了干系。
“我……”顾湘心中慌乱如麻,脑子飞速运转,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回答。就在这时,只见曹蔚宁像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大声说道:“昨晚阿湘一直跟我在一起……”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炸开了锅。顾湘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她又羞又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心都是无言辩解的窘迫。高小怜则呆立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祝邀之更是满脸惊讶,那表情就像突然磕到了糖,嘴巴张得老大。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沈慎,也不禁站起身来,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门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急报:“张成岭张小公子平安回来了!”
这个消息瞬间盖过了刚才的桃色爆料,高崇神色一凛,也顾不上追究顾湘了,立刻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匆匆去迎张成岭。
大队伍出发之前,祝邀之一脸坏笑地撞了撞曹蔚宁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调侃道:“可以啊,曹少侠。在下早就知道你对这位姑娘心存好感,只是没想到,你这不声不响的,进展竟然这么快嘛!”
顾湘心中简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又气又恼,在心里暗暗骂道:“死小子,你早回来一会儿也好啊,为了你,姑奶奶的名节这下可是碎了一地啊,啊啊啊……”
张成岭带着满心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岳阳派大门。
这边,周子舒和温客行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张成岭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等到门人将张成岭迎进岳阳派,周子舒转身正欲离开,却不经意间瞥见温客行依旧呆呆地凝视着岳阳派的大门,眼神中那深深的忧虑如阴霾般笼罩着。他心中一动,轻轻地碰了碰温客行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怎么?”
温客行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忧虑愈发浓重,仿佛压着千斤重担,缓缓说道:“五湖盟里没一个好东西,你那傻徒弟执意要回去,我总是悬着个心。诱成岭出来的字条上写着一个‘絮’字,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和成岭的关系?又何以知道周絮这个名字?”
昨夜,两人沉浸在江湖旧事的叙述与聆听之中,而这个疑惑确实还未得到仔细的推敲。此时,经温客行提及,周子舒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轻轻蹙眉,目光深邃如渊,似在往昔的回忆中寻觅着蛛丝马迹,缓缓道:“无论是和天窗还是和毒蝎交手的时候,我都从未透露过这个名字。”言罢,他举了举手,似忍不住想弹温客行一下,复又忍住。目光犹如流星划过夜空,突然落在温客行的面上,眼中瞬间掠过一抹狡黠,嘴角轻轻上扬,带着几分戏谑之意,故意逗弄他:“这个名字我只告诉过一个人,那就是你。”随后,周子舒眼中又闪过一丝调皮,向温客行询问:“莫非是你透露的?”
温客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整个人瞬间愣住了,一双鹿眸眨也不眨,满脸写满了无辜。他直勾勾地盯着周子舒的眼睛,仔细瞧去,只见那眼中分明闪烁着笑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呢。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我们送成岭去五湖盟的时候,你就提到过周絮这个名字。你少讹我!”
周子舒见被他识破,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他转头再次望向岳阳派大门,神色渐渐变得柔和,思索片刻,仿佛无解,索性不想了,挽着向岳阳派方向张望的温客行转过身去,说道:“罢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雇四大刺客之人只是想得到琉璃甲。既然成岭把琉璃甲交出去了,他不过是个孤儿,该不会再有谁觊觎他。等到英雄大会结束之后,我便会带他远走高飞。”
温客行聆听着周子舒的话语,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与不舍。周子舒见他仍望着岳阳派方向,只好再次轻声呼唤:“走啦!跟倚门送子的老母亲似的。”
温客行的目光落在周子舒挽着自己的手上,心头轻轻一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懵懂问道:“干什么去?”那模样,像个一时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周子舒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灿烂得如同阳光般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道:“喝酒晒太阳,干什么不行!”
在与毒蝎惊心动魄的较量之后,成功营救张成岭的周子舒与温客行,心中的冰霜在温暖的阳光下彻底融化。周子舒,那个往日里如冰山般冷若冰霜的形象,已不知不觉地发生了改变。在温客行面前,他笑容频现,那笑意如同春日细雨,温馨而又细腻。他那曾经冷若千年寒冰的心,终被温客行的真挚所温暖,不仅暖了起来,还开始散发出温暖而耀眼的光芒作为回应。温客行又怎能感受不到周子舒这细腻而又深远的转变?曾经的单向情深,现已转化为双向奔赴的深情厚意,他的内心无疑是如同百花盛开般欢愉。
二人并肩漫步在息壤那古色古香的街上,街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枝叶宛如灵动的仙子,随风翩翩起舞,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夏日的温柔与浪漫。他们悠悠然地找了间充满古朴韵味的小酒馆,店内弥漫着淡淡的、令人陶醉的酒香,那木质的桌椅历经岁月的打磨,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古朴气息,仿佛在静静讲述着过去的故事。二人在临街的位置缓缓坐下,点了两壶酒,就这样静静地相伴着,慢慢地品尝着美酒。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的踪迹,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如金色的纱幔般轻柔地笼罩着大地,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仿佛能渗透到人的心底,让人的心头也充满了无尽的温暖与快意。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难测而信之……”温客行一边浅酌着美酒,一边喃喃自语,满脑子都是昨晚阿絮说过的那些话。他想着想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的周子舒,只见他正沐浴在满身的柔和阳光中,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惬意而满足的神情,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瞬间被阳光蒸发殆尽。
温客行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脸上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孩子般纯真无邪,问道:“唉,阿絮啊,你为什么就不敢赌我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啊?你认识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人还是坏人?”
周子舒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似嗔非嗔地白了他一眼,故意不肯告诉他,带着一丝调侃说道:“别废话了,绕口令吗?”
温客行哪肯就此罢休,他像个耍赖的孩子般凑得更近了些,脸上满是央求的神色,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告诉我嘛”,道:“快说,我都好奇死了。我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啊?”。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哪里有什么别人,他不过是只在意在周子舒眼中自己是什么样罢了。
周子舒看着他那副急切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傻样!”
话语至此,周子舒自己先笑出声,那笑仿佛是透过云隙的阳光,转眼间便点亮了周遭的角落,似乎能够驱散世间的阴霾。温客行亦笑容满面,两人相视而笑,声音清脆,宛如春风拂过新绿,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众人心中暗自揣测,这两位坐在街旁、笑得如此甜蜜的英俊公子,究竟有何喜事令他们如此欢愉。
周子舒端起酒葫,轻轻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在人心鬼蜮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要是连好人和坏人都分不清楚那岂不是白活了。”
温客行听闻,心中猛地一阵激动,那激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涟漪,难掩喜悦之情的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所以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可是温客行看不透他的心!阿絮说他是好人?!他也是人吗?他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是人吗?
周子舒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与温柔,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温客行内心深处的自卑与挣扎,说道:“坏人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好人做了坏事难道就永世不得超生?没这个道理。”
这话仿佛一道光照进了温客行内心深处那黑暗的角落,亦是解开了他们先前闹矛盾的心结。他们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啊,内心本就善良如水,只是在命运那无情的捉弄下,不得已做了一些违心之事。可是,过去的已然过去,又何必一直抓着那些痛苦的过往不放,更不要因此而让自己继续沉沦堕落。只要心中有光,想要回到阳光之下,即便天下人都不肯原谅,他们仍旧可被自己原谅,被彼此接纳守护,携手走过风雨。
温客行听他如此说,笑得更开心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雪,说道:“我原来是个好人啊。”他又觉得这个定义似乎还不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连忙补充道:“不对,你错了。我岂非是个好人,我乃温大善人!”
周子舒看着温客行孩子气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打趣道:“别闹了,温大善人,呵。”那笑声轻柔,仿佛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
温客行目光紧紧锁住周子舒,眼神中满是眷恋,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阿絮。”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这两个字承载着无尽的情感。
周子舒微微侧头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干嘛?”
只见温客行缓缓起身,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几步走到周子舒身边。他微微俯身,手撑在桌案上,再次深情地唤道:“阿絮。”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周子舒整个人都融化。
周子舒忍不住嗔怪道:“叫魂呢?”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责怪。
温客行也不恼,顺势坐了下来,依旧执着地喊着:“阿絮。”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周子舒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他的目光,佯装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温大善人,你闭嘴吧,别叫了,叫得我瘆得慌。”可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温客行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丝丝温暖。他抬眸看向远处那轮暖阳,眼中满是柔和与满足,缓缓说道:“我就是觉得……活着,给太阳晒着,还有个人的名字给我这么叫着,真的挺好。”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这一刻的美好永远镌刻在心底。
周子舒静静地望着他的侧颜,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的眼神中满是深情,轻声说道:“是挺好的。”顿了顿,他也轻轻唤道:“老温。”
温客行闻声,轻轻应了一声:“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与惬意。
周子舒看着他,轻轻一笑,声音温柔了几许,再次唤道:“老温?”
温客行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周子舒:“啊?”
周子舒微微俯身向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期待,又唤了一声:“老温。”
温客行不禁笑了,宠溺地问道:“呵,怎么了?”
声声呼唤,声声回应,每一声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而每一声都有回应!
周子舒能有什么事呢,或许就如他自己一样,只是想这样轻轻地唤一唤心上人的名字,只唤一唤那个人的名字,心中便满是如同蜜般的开心与幸福。
周子舒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那笑容虽然带着一丝苦涩,却依旧温暖,往他身前靠了靠,歪着头,说道:“喝酒了!”
温客行立刻开心地应道:“喝~”
二人晒够了太阳,喝足了酒,便带着微醺的惬意找了个旅店落脚。一路上,街边的小店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孩童们在路边嬉笑玩耍,他们纯真的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给这宁静的小镇增添了几分活泼的生机。旅店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店内布置得温馨整洁,木质的地板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墙壁上挂着几幅古朴的字画,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二人一如平常地洗漱、休息、吃饭,因为有了这个心意相通、可生死相托付的人陪伴,一切都变得无比有趣起来,仿佛平凡的日子也被镀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边,闪耀着幸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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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