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肖战已经站在了王氏集团总部大厦的旋转门前。
他穿着昨天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袖口磨破的黑色卫衣外套罩在身上,与周围穿着精致套装、步履匆匆的白领们格格不入。手里紧紧攥着的帆布包上,还沾着昨晚从宴会厅带出来的香槟酒渍,像块洗不掉的耻辱印记。
“先生,请出示您的访客证。” 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眼神却在打量他时多了几分审视。
“我找王一博。” 肖战的声音有些干涩,大概是凌晨画画时忘了喝水。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前台小姐的笑容淡了下去:“抱歉,王总很忙,没有预约不能……”
“你告诉他,我是肖战,来拿我的画。” 他打断对方的话,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帆布包里,那只被划破的手指还在隐隐作痛,伤口是昨晚匆忙用创可贴胡乱贴的,此刻血渍已经浸透了薄薄的胶布。
前台似乎被他眼底的执拗惊到,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内线电话。肖战站在原地,看着大厅中央那座巨大的水晶雕塑,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上面,折射出冰冷的光,像极了王一博的眼睛。
“肖先生,这边请。” 三分钟后,前台做了个 “请” 的手势,语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乘坐专属电梯上楼时,肖战数着跳动的数字,心脏也跟着一起一伏。18 楼,顶层,整个楼层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在 “滴答” 作响,像是在倒数什么。
王一博的办公室门是半开着的。肖战推开门时,正看到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夹着支烟。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却迟迟没有落下。
“王总。” 肖战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王一博缓缓转过身,烟灰终于簌簌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没看肖战,而是弯腰将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有事?” 他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我的画。” 肖战直视着他,“昨晚落在宴会厅的《孤焰》原稿。”
“扔了。” 王一博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清洁工早上来收垃圾,大概已经送去填埋场了。”
肖战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快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说什么?”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他带起的风扫得微微颤动,一份标着 “绝密” 字样的文件夹边缘露出一角。王一博抬眼,黑眸里没什么情绪:“需要我重复一遍?”
“王一博!” 肖战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是我的画!是我……” 是他母亲去世前,看着他画完最后一笔的作品,那句 “战战,你的画里有光” 还清晰地响在耳边。
“你的画?” 王一博挑眉,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昨天在宴会厅,是谁说那画比资本干净?现在又来求我还给你?”
“我不是求你!” 肖战的声音在发抖,“那是我的东西,你没有权利……”
“我是没有权利。” 王一博打断他的话,拿起桌上的钢笔转了起来,金属笔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但王氏集团有权利处理宴会厅的任何废弃物,包括某幅自称‘有灵魂’的涂鸦。”
钢笔 “咔嗒” 一声掉在桌上,滚到肖战手边。他看着那支笔,突然想起昨晚散落一地的画稿,想起自己蹲在地上捡画时,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想起王一博转身离去时,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他抓起那支钢笔,狠狠砸在地上。
“啪” 的一声脆响,钢笔摔成了两半。墨水溅在洁白的地毯上,晕开一朵丑陋的黑色花朵,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王一博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185cm 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你疯了?”
“我疯了?” 肖战仰头看着他,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是你逼我的!王一博,你以为有钱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东西吗?你以为资本就可以买到一切吗?”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脖颈上因为激动而凸起的青筋,还有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寒冬里湖面裂开的冰缝:“不能吗?”
他转身走到墙边,按下一个隐蔽的按钮。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巨大的恒温储藏室,里面整齐地挂着十几幅画,从古典油画到现代抽象派,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看到了吗?” 王一博的声音在储藏室门口回荡,“这些都是用钱买的。包括你那幅宝贝《孤焰》,现在就在里面。”
肖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储藏室最里面的角落,看到了那幅熟悉的画。画框边缘似乎有些磨损,大概是昨晚被保镖粗暴对待过。
“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紧紧攥着帆布包的带子,伤口被扯得生疼。
“想要回去?” 王一博走回他面前,俯身凑近他的耳朵,语气带着戏谑,“可以。跪下求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昨晚在宴会厅时一模一样。肖战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王一博,你真让我恶心。” 他一字一顿地说。
王一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得像要杀人。他伸手抓住肖战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再说一遍。”
“我说,你让我恶心!” 肖战挣扎着,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放开我!”
两人拉扯间,肖战手腕上的帆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一支用了一半的颜料管、几块橡皮、一把美工刀,还有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素描本。
素描本摔在地上,自动翻开到某一页。那是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画,画的是个笑容温柔的女人,眉眼间和肖战有几分相似。
王一博的动作突然停了。他的目光落在素描本上,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抓着肖战手腕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肖战趁机挣脱出来,捡起地上的素描本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在守护什么珍宝。他看着王一博,声音带着戒备:“那是我妈妈。”
王一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桌上的电话:“张助理,把储藏室里那幅《孤焰》拿过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抱着画框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给你。” 王一博指了指肖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张助理连忙把画递给肖战。肖战接过画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太大损伤后,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王一博,你记住,有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得到的。”
说完,他抱着画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下降时,肖战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画,画框上似乎还残留着储藏室里的寒气,冰冷刺骨。手腕上被王一博抓过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
走出王氏大厦时,阳光正好。他抬头看了看天,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昨晚的阴霾仿佛都被这阳光驱散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
路边有个卖早餐的小摊,飘来阵阵豆浆的香气。肖战摸了摸口袋,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买了一杯热豆浆。
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小口喝着豆浆,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熨帖着冰冷的胃。怀里的画被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稀世珍宝。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苏蔓发来的消息:“肖老师,银行的人又来了,说今天必须看到钱……”
肖战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豆浆的温度也暖不了他冰凉的心。他看着怀里的《孤焰》,突然想起王一博刚才那个冰冷的笑容,想起储藏室里那些价值连城的画。
或许,那个男人说得对。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真的需要用钱来守护。
他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将空杯子扔进垃圾桶,抱着画站起身。阳光照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他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为了怀里的画,为了画廊里那些等待他的人,也为了母亲那句 “你的画里有光”。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苏氏画廊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口袋里,那只被划破的手指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一次,肖战没有觉得疼,反而像是有股力量,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支撑着他往前走。而在王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王一博看着地上那支摔碎的钢笔,还有那朵丑陋的黑色墨渍,久久没有说话。张助理小心翼翼地进来收拾,犹豫着问:“王总,需要把那幅画……”
“不用。” 王一博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窗外,“让他拿走。”
张助理愣了一下,还是应了声 “是”,然后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墙上电子钟 “滴答” 的声响。
王一博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刚才在素描本上看到的那个女人的笑容,不知为何,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缕早就该散去的执念。
他想起肖战刚才通红的眼眶,想起他说 “你让我恶心” 时,声音里的颤抖和决绝。指尖的烟烫到了皮肤,他才猛地回过神,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疯子。” 他低声骂了一句,却不知道是在骂肖战,还是在骂自己。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而那块被墨水染黑的地方,像是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醒目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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