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雪白的被褥上，尉迟陵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他眯起眼睛看向墙上的挂钟——十点了。

尉迟陵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迅速更衣。他一边往身上穿着，一边暗骂古代人的衣服为什么那么多件，以及事务所的人为什么要这么穿。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他推开卧室门下楼。

事务所里空无一人，朱雀画像前的香炉里有三根香是新添的，闪着暗红色的火光。

尉迟陵疑惑地推开大门，一阵略显悲凉的箫声传入耳中，那调子非常熟悉。他循声走向湖边，撑着小船往湖心的凉亭去。

船泊在凉亭边，恍惚间，一个画面浮现在眼前——一样的亭子，一样的开满荷花的湖，一样的小木船，祝萧云坐在自己对面，在一片荷花荷叶之间，吹着一样的曲调，一曲毕，自己拍了拍手，来到凉亭里，端酒小酌，祝萧云跟着来了，自己劝他少喝点，因为他酒量不好。

尉迟陵走下木船，到凉亭里坐下——坐在祝萧云对面。一边听着一边斟酒。

箫声骤停。

尉迟陵抬头，就见祝萧云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那样看着我？”

“你是不是，想起来一些事？”

尉迟陵摇摇头：“总有些画面在脑海里浮现而已。”他把酒较少的那一杯递给了祝萧云，“喝点？”

连给自己的一杯酒的量都与当年一样。

祝萧云盯着手里的酒杯，迟迟未动。

“怎么了？”

“你当真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应该想起什么？”

“忘忧亭，桃花酿，荷花池。”

尉迟陵没有回答。

“一点都没有想起？”祝萧云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但终究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他有些失落。

“没有。”

祝萧云叹了口气：“也罢。”

怎么会什么都没想起来呢？

尉迟陵喝了口酒，掩住笑意：“不是说带我买法器？”

祝萧云收拾好情绪，站起身：“走吧，去大荒。”

他们从阵门里出来，看见熙熙攘攘的灵兽们，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他跟着祝萧云往集市上走。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朱雀的羽毛，驱邪避灾啊。”

“……这可是当年朱雀神君用过的佩剑……”

“当年朱雀神君留下来的符纸……”

祝萧云拉住东张西望的尉迟陵：“别信，都是假的。”

“你怎么就知道是假的啊？”

“朱雀羽哪有那么轻易得到，还那么多根。”祝萧云说完又小声嘀咕，“我都没有几根。”

“那佩剑？”

“朱雀佩剑不是一般灵兽拔得出来的，除非跟朱雀一样是神兽，再要么就是凶兽，像白泽，穷奇他们才能拔出来。他这么拔出来放那里，也只能忽悠忽悠没见过世面的灵兽。”

“符纸呢？也是假的？”

“借着朱雀的名义宣传罢了，那符纸确实有用，不过不是朱雀的。朱雀是什么地位，神兽，用得着符纸？”

“你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的？”

“没点知识怎么当所长。”

“也是。”

关于你的任何事，我当然都得记清楚了。

“那为什么大家都打着朱雀的名号，而不是白泽，玄武？”

“因为……”祝萧云脚步顿了一下，“朱雀陨落了。”

“陨落？他不是神兽吗？”

祝萧云没有再回答，尉迟陵也没有再问了。

他们走到了一家茶馆门前。

“诶呦，祝大人，好久不见呐，今天来点什么？”店小二是一只豹子，看见祝萧云热情地上来问候。

“上次我送过来的那把佩剑，带他去取。”祝萧云向尉迟陵扬了扬下巴。

“好嘞。”店小二笑着，“客官这边请。”

尉迟陵跟着店小二去取了佩剑。那佩剑十分精致，鞘身上雕刻着一条龙，鞘标是殷红色的剑穗。剑茎是玉质的，雕着一只朱雀，剑格上刻着“赤火”二字。拔剑出鞘，菱形的剑脊，剑刃非常锋利。

小二领着尉迟陵出来，却不见了祝萧云的踪影。

“害，祝大人估计忙去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客官要不要先来壶茶？”店小二不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

“来一壶龙井。”尉迟陵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好嘞，稍等啊。”

小二端茶上来，尉迟陵开始打听：“祝萧云经常来？”

“祝大人他啊不是经常来，但是他这么有名，这集市上谁人不知啊。来一次都让人印象深刻，且先不说他实力强悍，就那张帅脸，不知道得了多少姑娘的芳心，但是他啊，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对那些姑娘一概不感兴趣。”小二为他倒上茶，“也不知道是那些姑娘的血脉都没办法与他玄龙血脉匹配还是咋的，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玄龙吗？倒是耳熟。

“那他为什么那么有名？”

“他啊，他是两千年前那场恶战唯一存活下来的灵兽。你是不知道那场恶战，啧啧啧，硝烟四起啊，以昆仑山为中心，方圆一百公里，生灵涂炭，寸草不生，孤魂遍地。”小二索性在尉迟陵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据说那场战争，是为了诛杀朱雀——你可别告诉祝大人啊，他不让说——朱雀神君常年化怨渡灵，据说早就业障缠身，凡近身者，皆无法存活，于是诸神兽商议，最终决定诛杀朱雀。”

“朱雀是神兽，哪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服众神兽诛杀他的。”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我那时候才一百岁，小着呢。只是听说朱雀神君把怨气化为己用，日益强大，甚至有失控的可能，一旦失控，将火焚天下。”

尉迟陵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小二！”有客官喊。

“来嘞！”店小二站起身，“客官您慢用，小的先忙去了。”

尉迟陵点了点头。

“诶，听说那边吵起来了。”

“好像还有祝大人。”

“看看去。”

几个姑娘路过，她们的谈话吸引了尉迟陵的注意，他在桌上留下些银两，跟着那几个姑娘。

“哎呀，祝大人，您看，我这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啊，就饶了我这次吧。”

“朱雀羽？”祝萧云手里拿着一根火红色的羽毛。

“不是，不是朱雀羽，这是我从焰雀身上拔下来的羽毛。”

一群灵兽在围观，尉迟陵挤进内圈，他认得那张脸，就是刚进集市时看见的卖朱雀羽的那个店家。

“我有些日子没来了，你们又开始放肆了是吗！”祝萧云好像很生气，“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谁打着朱雀的名义买东西，我定不轻饶！”

尉迟陵退出围观圈，靠在墙上。

祝萧云训斥完那些店家，走了过来。

“祝大人好像很关心朱雀神君的事？”

祝萧云的脸一下子红了：“见不得他们作假罢了。”继而迅速地转移话题，“剑拿到了，就回事务所吧。”

尉迟陵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想知道我们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尉迟陵喃喃自语，“不过，他很可爱。”

他看了看腰间佩剑，跟上了祝萧云。

下一章暂时没想好名字。
不妨猜猜尉迟陵想起来了多少呢？（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