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八字,却仿佛被灌入了无数亡魂,不仅震荡着众鬼的耳膜,更是直接贯穿了他们的心脏,像是悲鸣,像是要撕裂全身,亦像是在狰狞地宣告整个鬼界!
一瞬间,钟声停止,风息凝固,原先偌大的广场也被如此庞然巨物给覆盖。一道爽朗的笑声随之由钟顶扩散,同时而现的,是一位身着玄光道袍的老者。
看得远了,众鬼只能感受到那股来自远古时代的威严煞气,即便是活了将近三千年的宫主也不得不屈服。宫主如此,其他宴客就更不用说,有的身子薄弱的,不善武斗的,早就已经顶不住压力躲在夜游宫的结界之内,好不狼狈。
慢慢地,众鬼只见那老者脚踏虚空,一步一步地朝着夜游宫门走去。看得近了,首先醒目的便是他那紧闭的双眼以及张扬的雪白发丝,其次再是那满是符文的道袍,而且...那袍子好像有点透的过头了。
不过最为注目的,当是他身后那不断闪烁的鬼影,由钟顶到他走的这四十步期间,鬼影也已经蔓延到四十来位——一步一鬼,百步成魔...
“天呐,这是...百鬼夜游!”
“不,准确来讲是残缺的百鬼夜游,宫主,这所谓老祖究竟是何身份?”
而百鬼祸仓却是紧皱着眉头,“这...我只知晓碎一莲灯出关一位老祖,而且之前从未出现此事,今日若不是宴会上突然产生了联系莲灯的灵力波动,恐怕我连他究竟是敌是友也很难分得清楚。”
此言一出,众宴客无不沉默,要论在座的,能够参加这天阙宴的,哪位不是家中翘楚,一方大能。但关键是他们全都被这突然出关的老祖给单方面镇压,甚至他还未使用任何契约。
不过更为恐怖的是...如若宫主所言不假,那么这所谓莲灯,可至少还有百盏有余!
这边众鬼还在思虑前因后果,而百鬼织和华姬则显得更为迷茫且感到不可思议。
“三师姐你看...这个老头是朝着我们在走吗?”
“这个,我也不很清楚,但我能从他散发的气息当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也许,大概,应该...他不会伤害我们吧?”
二人在那轻声说着,尽力压着自己的嗓子,看似旁鬼不可意会,但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高阶契修的五感可是质的突变,哪怕是万里之外也仍能窥见一斑。
更别说这二人的悄悄话,同时既然他们能听到,那么老祖...
“宫主,你的女儿好像叫了一声,老头唉?”
“嘘,别说话,老祖的意图我等很难揣摩,接下来是死是活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萧家家主闻言情不自禁地望了宫主一眼,不愧是鬼王钦点的领主,无论什么事都会以大局为重,哪怕牺牲掉女儿呀...不行,必须得拿出小本本记下来。
但这些场景百鬼织和华姬是根本注意不到的,倒也不是她们不感兴趣,只因这个压迫感极强的老头,真真是奔着她两来的。
“哈哈哈,都退下罢,这个地方就是我余生的归宿了,倒也真是...”他微微一顿,同时望着四周场景,“物是人非呀。”
言罢,他身后的鬼影瞬间消散,原本昏暗的天空也已经变得淡浅起来,而百鬼织二者此时已然木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华姬最先反应过来,边行着惨礼,边问道。
“你们?不,不,不,我是来找命定之鬼的,这里呀,可是有一场有趣的因果,不来可就太可惜了。”
随之便又是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只见他随意地往空中一抓,一把破旧的蒲扇就此出现在他的手里,随后径直穿过华姬。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继续跨进宫门,反而在百鬼织的面前停了一下。
“哦?天生鬼契?倒是难得,不知你可认识百鬼家的一位小鬼,名叫百鬼织,她呀,也和你一样。”
一语话毕,无论是在空中浮着的,还是躲在结界内的,甚至是华姬,都将视线集中在织织和老祖身上,尤其那复杂纠结乃至是怜悯的目光,直把百鬼织弄的心里发毛。
“嗯,你找小爷我干嘛呢?”
找你?那老祖先是一愣,随后又自顾自地笑着,那把蒲扇也随着他摆手的幅度而摇晃。
“小狮子,让这两位进去吧,诸位,也别浪费时间了,快些开始正事才会有一线生机。”
紧接越过百鬼织,跨进那宫门之中,一整个身影便消失在众鬼的视野里。
而那看门的似乎是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
“是,主人。”
“三师姐,这个老头,好像有点神经...”
“嘘,按理如此修为,他的下面必然有着徒弟一类,断然也是有些怪癖的,言多必失呀,小师妹。”
闻言百鬼织愣愣地点头,虽然她没懂什么意思,但点头就是了。同时,其他宴客连带着宫主也在老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化作丝丝魂识,默默地回归到宫内本体之中。
最终这夜游宫外也只剩下华姬和百鬼织二鬼,她们先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才在看门的恭敬之中踏进宫门。
由于此门被宫主下了禁制,她们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宴会的大厅之中。放眼望去,瓜果佳肴琳琅满目,而席位也顺着桌子的延伸而铺排,再加之夜游宫本就是鬼界中最为神圣的地方,说是仙宫也不足为过。
“我的天哇,三师姐,织织的数数不好,这得有一百来座的席位了吧,而且每座席上都有我最爱吃的瑞酥糕唉。”
“咳咳,织织咱先别感慨啊,乖,咱先落座。”
面对着众鬼的目光,华姬是断然不能接受的,且不说她已在藏魔阁独自修行了百年之久,单论这个熟悉的老祖就让她感到些微烦闷。
像,太像了,抛开那对失明的眼睛,以及那副形容枯槁的皮囊,简直就是她那变态师尊的翻版。
“小师妹,你不觉得老祖长得很像一位故人吗?”
闻言百鬼织摸了摸小脑袋,但还未出口,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席涌而出,待到她回神之际,已然站在了另一个地方。
华姬此刻也牵起织织的右手,边将她引向身后的座椅,边开口道,“多谢老祖牵引。”
原来这出手而非他鬼,正是刚出关的老祖,此刻的他正坐在原本宫主所处之位,而在听到华姬的话语后,明显能感知到他神情的起伏。开什么玩笑,竟然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只见他稍稍转头朝向华姬所处的位置,虽不能看清她是何面貌,也不清晓她究竟师承何处,但如此年轻就已达八阶,恐怕她的师尊...嗯,应当是个狂傲之徒。
“宫主,咱也别一直卖关子了,直接说说正事罢,哦,对了,各位也喊我什么老祖了,显得我多老似的,称呼我悲爷就行。”
“啊悲爷,不是,老祖,你怎会知晓这些的。”
很明显宫主百鬼祸仓以及其他众鬼还没反应过来,尤其是宫主,没错,天阙宴从来也只是个噱头,说得是宴请四方大能,无论是贵族显赫还是隐世之族,但其目的却不是如此简简单单。
“别废话,哎哟小鬼,当年选你作领主可也是有我的参与的,能有点决断不?”
此言一出,众鬼又再次沉默下来,但终究不必方才,先是小魔王翻了整个百鬼城,再是老祖出关,鬼厉没有说错,今日确实不宜出门呀。
而老祖虽是停了话口,这手头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不一会一颗小球就被他抛到空中,最终直直地落在大厅的中央。
宫主也在被老祖训斥之后收回了疑惑与震惊,时候也确实到了,随之他缓缓站起身,并将一卷卷轴抛向那颗珠子所在的地方。
“诸位,天疏启世,问鼎青云,人族当灭,鬼界当兴。”
“我唤各位前来,从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鬼王他,料到了先机。”
“我们鬼界,受那人族迫害,帝尊玩弄,今日,我们要新仇旧恨一并清算,好让那群自以为是的小人,额,好生知晓我们鬼界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沉默,一阵的沉默,也没有谁给个反应,唯有丝丝沙砾的声音从老祖的身旁响起。
“哈哈,别看我呀,我就吃几块糕子,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也就坐在前方的,靠得近的,表情稍微正常一点,哦,是小魔王呀,那就没事了。
过了许久,终于有一鬼打破现有的安静,“宫主,你能说得简单点不,毕竟道理我们都懂,但这跟我们聚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没有你们,又有谁能开启这命定之门呢?”
陡然间,大厅外的大门突然打开,而那声音正是由此冒出,可谓是沉稳却又带点狂气,不一会,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众鬼震惊的视野之中。
但要论震惊,当属华姬和百鬼织莫属。
“师尊!”
“师傅!”
两道声音紧跟出现,一道软糯动人,一道妩媚清冷,更是将众鬼的疑惑不断放大,这咋越来越乱了,怎么这会又出现了个师傅?
不过有知晓内情的内心则不平静了,华姬的师尊他们也许不清楚,但百鬼织拜师之时他们可就在旁边呢。这位不是其他,竟是藏魔阁阁主,当代鬼界最强的九阶契修,悲命!
只是,他怎么也来了?不过很快他们就清楚了答案。
只见悲命先是对着华姬二鬼点头,随后身形一闪,赫然出现在老祖的前方。
“我说本体,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待在那个破棺材里不出来了呢。”
“哈哈,不愧是我的魂识,找的徒弟当真是...清奇的很呐。”
众鬼闻言:......?悲命藏的这么深!
而百鬼织也坐不住了,“三师姐,刚才在门外说得话老祖应该没有听见吧?”
“嗯?什么...话?”
“哦,就是老祖他进门后我们...”这边织织还未说完,华姬就赶忙捂住了她的小嘴,真是的,有时候太单纯了也未尝不是个好事。
而悲命也在老祖施了一个小咒后魂归原身,霎时间,老祖身上发出阵阵紫色玄光,大厅中央的珠子以及卷轴似乎是有所感应,很快也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过了一会,一位年轻模样的契修赫然站在老祖原先所在的地方。
“哇塞,师傅被顶替了?”
“顶替个毛,悲爷我本来就年轻好嘛,小织织快别吃糕子了,先来帮师傅我穿个衣服。”他随之一顿,“华姬别来,你穿成那个样子,为师我可是要起反应的。”
华姬刚想起身帮忙,闻言瞬间就换了表情,可以,这个师尊已经离鬼很远了,但离成神很近了。
简称——神近!
又过了好一会,悲命老祖才继续正言道。
“诚然,开启命定之门所需的灵力自然是不会少的,这所唤各位前来,想必你们也已经知晓了原因。”
“但是老祖,这命定之门有什么用处?总不能开启后也只是徒劳无功吧。”
“自然,不知各位看到那颗珠子以及卷轴了吗?这可是鬼王亲自打造的神武呀,珠为阳,轴为阴,命曰天疏青云,二者为一,便是阴阳逆转,命定之门开启之时。”
“届时,便会指引在座中的一位命定之鬼...”
“人间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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