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向两边敞开，一双双运动鞋踩着立秋的落叶接踵而至。

B高开学了。

今年为了错开九月高峰期，市里特地将返校时间提前一个多月，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大家迎着烈日怨声载道的。

耳朵里一会儿是校领导们喋喋不休的演讲致辞，一会儿又是群情激昂的表彰大会，所有人恨不得教室的冷气能吹到操场上。

主席台两侧花坛，菊花过早呈现出竞相盛放的趋势，后面搭着的三层架子还没来得及拆。

这个暑假，上一届高三生曾站在上面合拍过毕业照。

典礼临近晌午结束，空荡荡的体育馆里踢踢嗒嗒走进来几个人，身形带着一股懒散和倦意。

带头的那个女生直接摘掉脖子上的奖章甩手扔进垃圾桶，跟着脱掉制服外套，扣开瓶罐装汽水一路走到看台旁，坐下时还不忘吐槽“外面那帮人真是不嫌热，什么年代了，还整那么老土的东西”

“有这花土吗？”一大束红色康乃馨一下子顶在眼前“表彰送的，要不要”

见同伴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女生只好将东西丢向后排，抬高下巴冲前方喊道“喂！别玩儿了！”

前面那帮人简直荒唐的过分。

“凝洲这几天联系你们没有？”

临近开学，体育馆随时都会开放，这些天打电话给宋凝洲她一个都没接。

没得到对方的允许，自己又不敢轻易放人，然而时间拖得越久，自己需要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

几个人天天聚集在一块儿，表面上看似亲密无间，实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们之中当然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但同样也有受制于家里不肯惹麻烦的优等生。

远处的女生坐在椅子上，扶住靠背回过头笑道“我是她的保镖，还是跟班啊？她联不联系关我什么事”

正说着对面突然传来一句，“喝点水”

于是不禁收回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乔慕沉正被自己的同伴强行抱坐在身上，衣服揉的皱巴巴的，一边肩带还被扯断了。

对方甚至是她学生会的学妹，也是真心仰慕她、喜欢过她的，但这份喜欢，从她依附许伯林开始就彻底变质了。

对方转开矿泉水瓶盖，故意先自己喝了一口，接着才捏住乔慕沉的下巴抬靠到自己肩膀上，将瓶口喂到她嘴边，见水晃动时会撒湿衣服，又摊开掌心替她细心地接住。

脸颊皮肉那种滑腻的触感，令对方看向她吞咽的眼神都变得黏腻起来，“学姐，我明年一定会努力跟你报考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

林绽受够了这些废话，直接抬起相机，“smile”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向镜头，乔慕沉半垂着视线透过焦点盯着自己，脸上是长期遭受软禁后的疲惫，两道泪沟纵横在鼻梁外侧。

那么温柔的长相，却有着这么阴冷的眼神。

林绽忍不住笑了，看向取景器不断放大焦距，细致到衬衫崩坏的纽扣、下颌附近的指印，胸口错乱的抓痕、膝盖磕伤的大片紫色淤青……

连续拍了好几张才勉强放下摄像机，背靠着座椅盯了一会儿，突然道“凝洲为什么忍到现在才肯对你动手？”

说着手肘支住膝盖探身凑近，掌心滑进裙底在腿弯的嫩肉处暧昧打转，“天天追着个蠢货跑，真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乔慕沉当然知道蠢货说的是谁，心弦一动，对方看出来了，凑的更加近，鼻尖几乎顶在她眼下，笑道“你也很喜欢那个笨蛋对吗？”

对峙中眉尾突然警告性地一挑，“但你应该比她聪明才对”

是啊，不聪明的人，只会被围攻到毫无胜算了还在那大吵大闹，非得多挨几顿打，才肯老老实实脱光了跪在地上。

乔慕沉却连协商这种白费口舌的事情都懒得做，她就是太聪明，每天待在A班那种势利眼扎堆的名利场里，清楚地见识到，有时候连妥协求饶都算一种谈判、都要有谈判的资格。

所以在无数次的犹豫、无数次的决断后，她还是不愿意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地陪姜淮待在原地。

就算不断向上爬都有人不停拖拽她的脚踝，她怎么敢、又怎么能守着姜淮待在那里。

“你最好不要让凝洲看出你的心思”那人盯着乔慕沉苍白无力的嘴角，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打开包装纸，“不然她一定会生吞活剥了你们两个”

说完抬手将东西一点点推进乔慕沉紧闭的牙关，“那种蠢货拎不清，你最好放聪明点学姐”

说到“学姐”两个字，突然抬眼恶劣又讥讽地朝自己的同伴眨了下眼睛，拇指故意当着对方的面毫不留情地刺进乔慕沉嘴里，“千万别被那个疯子玩死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要慢慢…向你请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