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婚(1)
金色的晨光透过云层,毫无保留地洒在了肖府的大门口,为那顶鸾凤牡丹轿镀上了一层金光,那轿子上满是艳粉浮金的“囍”字和如意纹样,尖尖的轿顶是一颗耀目的夜明珠,轿顶的四角上是四只昂头的凤凰,口中衔着的四条珍珠同心节纹样的流苏一垂到底。
肖衍骑在一匹高大的戴着红花的棕色马背上,一身珠樱红色的的圆领长袍,胸前是绣着鹤纹的孔雀褂子,斜戴一条花纹披红,一向用发冠挽起来的头发今日则戴了一个簪花的乌纱帽,衬得那张精致甚至堪称妖艳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亲和感。墨玉般通透的双眸此刻满含笑意,剑眉星目,更显得其意气风发。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中,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原本那些挤满了人的摊位前如今都空无一人,甚至连摊主都不见人影。这些日子关于肖衍和俞瑶曦的流言已经传出了各种版本,几乎是全城的人都在等着看这出戏会如何发展。
肖衍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骏马上的少年气质出尘,一时间人群都好似静默了下来,随后呼声更加高涨了起来,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头戴簪花的俊俏少年和身后这顶奢华的花轿之上。
肖衍笑着看向两边,不妨对上了斜上方的一道视线,笑容更是大了几分对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以示问好,随后继续向前。
这条路是去俞府的必经之路,酒楼的雅间里赫然坐着一名男子,一件月白色的交领右衽衫外套一件蓝染的青绿山水纹开襟长袍,稍显稚嫩的脸庞线条流畅,倒显得有些女子般的清秀,圆眸中好似泛着点点星光般明澈透亮,手执一把花鸟折扇,正倚在墙边饶有趣味的看着敲敲打打路过的迎亲队。
“霄安,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来人的容颜看着与这男子有五六成相似但更显成熟,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听着有些温怒更多的则是无奈。
那有些散漫斜倚着窗的男子名叫章清正,来人则是他的哥哥章清远。两人皆是当朝吏部尚书章文清的孙子,而章蕴柔便是两人的姑姑。
“哥,这普天同庆的日子还不许我一起喜庆喜庆吗?怎么说这俞瑶曦也算是我堂妹啊。”章清正倒是毫不害怕自家哥哥的生气反而朝着他讨好般的笑了笑又眨了眨眼睛。
“真是拿你没办法。前些年你悄悄溜出京城只留下一封信说一个人出去闯闯,三年间一点消息都不传回来,将父亲气得半死,母亲也日夜为你忧心。好容易前些日子回来,原以为你收心了,不曾想还是这般顽劣,叫你好好读书你也不听,如今又偷跑出来,当心父亲家法伺候。”章清远瞧着眼前放荡不羁的弟弟很是头疼,苦口婆心地劝导,最终还是如从前一般败下阵来,“罢了罢了,今日父亲忙得很,晚上还要去肖府贺喜,应是没有功夫理你的。”
就在街上依然人声鼎沸的同时,清衡院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天刚刚擦亮,斓曦婷就被下人喊起了床。在穿衣梳妆前,斓曦婷要先到家祠中去祭拜上香,随后沐浴,最后才能开始正式上妆。
大红色的嫁衣层层叠叠,在这炎炎的夏日里显得有些繁重,斓曦婷虽不畏热却也隐隐出了些汗。这嫁衣是丞相府昨日送来的,饶是俞暝一贯在人前掩饰的不爱金玉也被那嫁衣的奢华震惊到了。
据说这嫁衣是肖衍找来了宫内外织工最好的绣娘赶工了一个半月方才完成的,设计图纸都是亲手画的。一看圆形孔雀补子上的金线牡丹,孔雀霞披上镶的几十颗流光溢彩的珍珠,霞披坠子上刻着凤凰纹样加以白玉缠以金枝围边修饰便可知一二。嫁衣上的柿蒂纹,如意云纹等看起来纷繁复杂,都蕴含着设计者希望万事如意的愿景。《酉阳杂俎》中曾写道“木中根固,柿为最,俗谓之柿盘。”而这“柿盘”便是柿蒂,寓意坚实牢固。
因斓曦婷在俞家没有分外亲近的长辈,很快便坐上了喜轿。
喜轿中斓曦婷掀开了繁重的红盖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悄悄透开了一丝帘子,暗自猜测:肖衍这架势是要绕城一圈啊。
肖衍啊,你可真是......
好半晌,斓曦婷终于感受到轿子停了下来,自己由肖衍亲自搀扶着进了新房,随后这房间中便只留下了自己和斓馨,斓文虞。
昨日斓曦婷方收到玄烛递来的消息,说是齐王今日派了一些人马想要扰乱这场婚事,可方才一路上都十分顺利,甚至一点杀气都没感受到,估计是肖衍未雨绸缪的结果。
“斓馨,你挑个时候去问问玄烛今日的情况。文虞你去找上官朔吧,他还念着我这份喜酒呢。”
待两人都离开后,早早就掀开了盖头的斓曦婷开始端详起这新房,说起来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呢,倒是新奇得紧。
洞房之中燃着的红烛让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烛火的气味夹杂着花香味闻起来有些闷闷的,大红喜被上绣着的鸳鸯也看不真切,就连红桌布上那需要共饮的合卺酒都显得有些朦胧。
另一边的厅堂中,众人因着肖衍的身份皆是不敢过分劝酒,只有季景然一个劲儿的调侃。
“肖丞相,听说你这娶的可是个美人儿啊,想必不逊色于庭贞楼的头牌吧。”齐王手持酒杯面上一派笑意,在与众人的交谈声中不经意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的面色皆有些不大好,将俞家大小姐与乐妓相较,这下了肖衍的面子不说,还打了圣上的脸啊。
一时间厅内竟到了鸦雀无声的地步,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愿意出这个头。
“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讲啊。”肖衍扫了几眼在场之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俞祭酒是先帝在世时便在国子监任职的,这些年为大定培养出许多栋梁之才,那这俞大小姐作为俞祭酒的长女品行才能自是不必说的。又怎能以貌取人呢?”
俞家大小姐如今可是个有着“狐媚子”称呼的人物,这容貌自是不必说。这番话则是在为俞瑶曦正名,这俞府出来的女儿,才德也必定不差!
“好啊,肖丞相,这良宵苦短,可别误了佳人。”齐王的眼底满是阴鹜,语气如常。
待齐王离去后,肖衍也去了洞房,厅内气氛也在季景然的带动下热闹了起来。
斓曦婷在房间内听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内心却不由得有些忐忑,那日的猜测也在这些天里在斓曦婷的心中被无限放大。
“吱呀”一声门开了,肖衍进门就看到掀了盖头的斓曦婷坐在桌前把玩着鸳鸯团扇,那小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在团扇旁艰难燃烧着,
“阿衍......哦......不对,我是该叫你肖丞相对吧。”
斓曦婷悠悠地抬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然后不出意料地就对上了肖衍那副幽深又诱惑人的眸子。虽然心底早有准备,但斓曦婷到底还是有些震惊。
从京城到乾州的路途速度再快也得两日日夜兼程的赶路,且肖衍作为丞相每日公务繁重,难怪这十年间很少见到他,可每次出现都是朝中或阁中有重大变故的时候。可那次他几乎是刚走没几日就会在自己危险时赶到了......
斓曦婷静静地看着肖衍没说话,似是在等着他先说话。
“曦婷,你不也没说你是俞瑶曦嘛。”肖衍眼底露出了些讨好。
“坐下,聊聊?”
斓曦婷将一杯清茶推到肖衍面前,挑了挑眉,全然一副淡定悠闲的洽谈模样,一身的婚冠喜服只叫平日便风情万种的人儿更多了些娇媚。
“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肖衍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到了斓曦婷身后:“别动,这冠重的很,你要聊总得先卸货吧。”见她耳边流苏随着她头转动而打到了脸上,肖衍微微蹙眉。
果然,这纯金打造的冠即便是空心的也十分沉重。所有头饰卸掉的瞬间,斓曦婷只觉得整个头飘飘然,脖子像是躺在了云端般,一股暖意加注在后脖颈上,力道深厚有劲又刚刚好适宜。
“你想聊什么?我的身份?还是我的打算?”肖衍一边按着斓曦婷的脖子,由着她坐在椅子上将上半身都靠着自己,一边开口。
“我早说过我相信你。既然十年的盟友都做过来了,我也不介意继续下去......只是肖丞相,我们也需交个底吧。”
斓曦婷故意放松倚在了肖衍身上,挑衅地微微抬头想看看他的反应就看到他温柔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阵紧缩仿佛心跳漏了一拍般,让斓曦婷嘴角笑意也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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