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香气，醇厚的肉香混合着微甜的酱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炖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汤汁在文火中微微翻滚，将牛肉的鲜美完全释放出来。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却盖不住热油爆香时的滋滋声。葱姜蒜的辛香被热油激发，与酱油的醇厚、料酒的芬芳交织在一起，勾得人食欲大动。

秦知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肚子适时地咕叫了一声。

秦亦将最后一盘清炒时蔬端上桌，秦知乐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他围着餐桌打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色泽红亮的番茄炖牛腩，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撅着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秦亦夹起一块最肥美的鸡翅放进他碗里，“尝尝，看和你的炭烧版本有什么区别。”

秦知乐顾不得烫，一口咬下去，酥脆的外皮包裹着鲜嫩多汁的鸡肉，蜜色的酱汁在唇齿间爆开。他幸福地眯起眼睛，含混不清地嘟囔，“唔...好吃...”

他可是中午饭都没吃，就等着这一顿呐。

秦知乐狼吞虎咽地扒了几口米饭，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他偏头看向秦亦，发现他正慢条斯理的给鸡翅剔骨。

“太香了~”他含糊地感叹着，突然凑过去，吧唧一声将沾满酱汁的嘴印在秦亦白净的脸上，随机得逞的嘿嘿一笑，“奖励你的。”

秦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一怔，纤长的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他白皙的脸颊上还留着那个油乎乎的唇印，在灯光下泛着晶亮的光泽。

他将去骨的鸡翅放进了秦知乐碗里，拿起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嘟囔了一句，“全是油。”

秦知乐反而笑的灿烂，眼睛亮亮的盯着他看，“嫌弃我了？”

秦亦闻言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里。

他轻轻摇了摇头，发梢在灯光下划出温柔的弧度。那双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此刻盛满真诚，像一泓清澈的泉水。

“怎么会。”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指节微微泛白，“不管你对我怎样，我都喜欢。”

秦知乐眨巴眨巴眼，仓皇地夹起一块牛肉塞进了嘴里，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

秦亦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撩人可是他的强项，特别对于秦知乐那更是手到擒来。

————

浴室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秦知乐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整个人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他手里拿着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秦亦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在秦知乐身旁坐下。沙发微微下陷，秦知乐头也不抬，身体却像有自我意识般，自然而然地往后一靠，正好倚进秦亦怀里。

“看什么呢？”秦亦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秦知乐的发顶，发丝间传来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秦知乐把平板往他那边偏了偏，“美食视频，这个博主在做酱牛肉，看起来超好吃。”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秦亦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秦知乐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暖融融的，让他忍不住收紧手臂。他低头看着屏幕，却忍不住分神去注意怀里的人。

秦知乐专注时微微皱起的鼻头，长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小片阴影，还有因为看得入神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那到时候我试试。”

秦知乐突然转过头来，差点撞到秦亦的下巴，他的眼睛在客厅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期待和雀跃，“行。”

两人的脸靠得极近，秦亦能清晰地看到秦知乐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他喉结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哑，低头亲了一口他侧脸。

秦知乐笑了笑，又转回去继续看视频，身体更放松地靠在他怀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平板里博主讲解的声音和两人轻浅的呼吸声。秦亦的手从秦知乐的腰间移到他的手上，包裹住他拿着平板的手指，一起在屏幕上划动。

秦知乐在秦亦怀里靠久了，脖子有些发酸，便轻轻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他侧过身，把腿蜷在沙发上，脑袋顺势枕在秦亦的大腿上，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秦亦低头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他伸手轻轻拨开秦知乐额前的碎发，指尖顺着他的太阳穴缓缓按揉，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能缓解疲劳。

“嗯……”秦知乐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秦亦的手指继续向下，捏了捏他的后颈，又顺着肩膀轻轻按压，动作熟稔又温柔。秦知乐被他伺候得浑身发软，忍不住小声嘟囔，“你这手法越来越好了……”

秦亦低笑了一声，指尖在他耳后轻轻刮了一下，嗓音低柔，“那当然，练出来的。”

秦知乐睁开一只眼，斜睨着他，“给别人也这么按过？”

秦亦手上动作没停，俯身凑近他耳边，呼吸温热，“当然没有，就你一个。”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宠溺，“我就愿意伺候你。”

秦知乐耳尖一热，心跳漏了半拍，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淡定，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小东西还挺会哄人。

起初他还迷迷糊糊地应着声，可渐渐地，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秦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托住秦知乐的背和膝弯，将他抱起。

秦知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脸颊贴在他胸前，含糊问道，“几点了。”

“十一点。”秦亦将他放在床上，他夹着被子顺势滚到了另一边。

秦亦躺下，盖好被子又往他那边蹭了蹭，脸埋在他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哥哥.....”

“嗯。”秦知乐迷糊的应了一声。

————

第二天清晨，秦亦给秦知乐准备好早餐就去了学校，这种公司学校两头跑的生活，他并没有觉得很烦躁，反而觉得很充实。

刚走到校门口，他就碰见了李家旭手里提着两份早餐，板着一张脸，很不好惹的样子。

秦亦挑了挑眉，三两步走上前，手臂一伸就揽住了他的肩膀，“怎么了？大清早就板着张脸，谁惹你了？”

李家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踉跄了一下。他侧头瞪了秦亦一眼，却在对上对方含笑的眸子时，表情不自觉地松动了几分。

“没事.....”他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却又下意识攥紧了早餐袋子，塑料提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秦亦的目光在他手里的两份早餐上转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多了？正好我没吃，分我一份？

李家旭把其中一份塞进秦亦怀里，眼皮耷拉着，毫无精气神，“吃吧。”

两人一同进了教室，依照秦亦那敏锐的八卦嗅觉，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和明明吵架了？”秦亦单刀直入，顺手把吸管戳进豆浆杯。他太熟悉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李家旭每次闹别扭都像一条被打蔫的蛇，无精打采的。

李家旭的后背明显僵了一下。他机械地拆着包子包装纸，油纸被捏得哗啦作响，“嗯，”

“他要去当交换生.....”

“这是好事啊？”秦亦挑眉，“你怎么还......”

“我知道是好事....可是....”李家旭突然哽住，咬包子的动作像在泄愤，“可是你知道要去多久吗？”

李家旭说着说着眼眶突然红了，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像是要把涌上来的情绪硬生生咽回去。他死死盯着手里被捏变形的包子，油渍在包装纸上晕开一片难看的黄斑。

“两年....”他声音哑得厉害，“整整两年......就是要等到大四毕业....”

上课铃声突兀地响起，教室里嘈杂说话声戛然而止。

李家旭的睫毛颤得厉害，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秦亦看见他手背暴起的青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

他的手搭在李家旭肩上，轻轻揉了揉。

“没事、没事。”秦亦放轻了声音，“到时候，想他就去找他呗，又不是见不到了。”

李家旭低着头没吭声，呼吸却明显重了几分。

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每天见不到.....心里都空落落的。”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自言自语。

秦亦张了张嘴，“那你是不想让他去了？”

李家旭抬头，双眼湿漉漉的，“那当然了！”

“可是....我不能太自私，不能耽误明明的前程...”李家旭叹了一口气，张嘴咬了一口包子。

讲师在台上讲的行云流水，他在台下吃的津津有味。

秦亦单手撑着脑袋愣愣的看着他，捋了捋嘴没说话。

下课铃响，李家旭早早的站在了叙明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将他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嘴角照得格外清晰。

当叙明收拾好书本走出教室，走廊上，李家旭正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肉眼可见的低落里。

“李家旭。”叙明冷不丁的喊了一声，朝他走去。

李家旭抬起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黑夜突然被点亮的街灯。

“明明。”他小声喊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小跑过去，想拥抱，但是又嫌弃人太多了。

他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叙明，所有的委屈、不舍和小心翼翼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叙明的指尖先碰到了李家旭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叙明就已经坚定地扣住了他的手指，十指相缠的瞬间，李家旭的耳尖红了个透。

“走吧。我想吃照烧鸡腿饭。”叙明捏了捏他的手心，声音很轻，嘴角扬起的微笑，看的人心里暖暖的。

走廊上的喧闹声仿佛突然远去，李家旭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全部都抛之脑后。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油柏路上，两人踩着斑驳的树影，慢悠悠的往店里走。

叙明一只手里还拎着半杯没喝完的冰奶茶，吸管被咬得扁扁的，随着步伐轻轻晃荡，另一只手小拇指勾着李家旭的手指。

李家旭推门，带响了门楣上的铜铃，正在擦桌子的宋珍猛的抬起头，眼睛一亮，手里的抹布扔进了水桶里，“明明来啦~”

“宝贝儿，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宋珍眉眼含笑的凑上前，仰头看着叙明。

“阿姨，我已经吃过饭了，您去休息，我给您帮忙。”

叙明话音刚落，宋珍就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亲热地拉住他的手往店里带，“你坐着，阿姨给你做一碗冰粉。”

“新研究出来的哦，桂花味的。”宋珍眉头上挑，眼里只有叙明，自己儿子就在身旁也当没看见一样。

李家旭挤进料理台，他伸手抢过宋珍手里的冰粉勺，“妈，你回去歇着吧，我来给明明做。”

宋珍捋了捋嘴，知道自己儿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放下碗，低声嘱咐道，“你可别意气用事啊，人家明明作为交换生出国学习，那是好事。”

“我知道。”他声音闷闷的，像被水浸湿的棉花，沉甸甸地坠在胸口。冰粉碗里的碎冰正慢慢融化，就像某些说不出口的挽留。

宋珍叹了口气，伸手想揉揉儿子的头，却在半空停住了，她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叙明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翻译本摊开着，密密麻麻的红笔标注像是一串串跳动的音符，在纸页上蜿蜒成河。

李家旭端着冰粉走过来时，看见他正咬着笔帽出神。阳光描摹着他低垂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