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没打算睡你

　　景叙昭把沈涟带回别墅，随手将外套扔在玄关的衣帽架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指尖还沾着外面的晚风凉意：“你今年多大？”

　　“过了今天刚好十八。”沈涟端着刚煮好的醒酒汤走过来，小心地把碗递到她面前，指尖碰到碗沿又飞快缩回去，“有点烫，你慢点喝。”

　　“嗯。”景叙昭应了声，嘴上说着慢，却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汤水滑过喉咙，刚压下去的酒意还没散，就瞥见沈涟伸手去解衣领的扣子。

　　“哎，你干嘛？”她猛地坐直身子，语气里带着点猝不及防的错愕。

　　沈涟的指尖顿在第二颗纽扣上，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声音却很轻很认真：“我、我身子干净，没人碰过……还是第一次。”

　　这话让景叙昭瞬间清醒，酒意跑得无影无踪，她扶着额头，又气又笑：“哥们，我没打算睡你。”

　　沈涟愣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啊？我还以为……你当时只是说着玩玩……我以为你们有钱人都……”

　　“都什么？都出尔反尔，说雇厨师是假，想找乐子是真？”景叙昭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沈涟没说话，只是悄悄点了点头，手指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啧。”景叙昭烦躁地捏了捏鼻梁，视线扫过他清瘦的肩膀，故意放重语气，“就你这小身板，我还看不上呢。”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沈涟还是没懂，明明素不相识，她却愿意给十万一个月的工资，还预支了两个月。

　　景叙昭看着他眼底的茫然和不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往后靠回沙发里：“你当我在做善事吧。”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沈涟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神色坦然，不像说谎，才轻轻“哦”了一声，转身端着空碗去了厨房。

　　景叙昭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出来几条工作消息，她快速回复完，抬头冲厨房方向喊：“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发消息。”

　　夏日的夜晚，公园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只剩下蝉鸣此起彼伏地响着，风里裹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景叙昭坐在长椅上，手里捏着个银色打火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微弱的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像一滩沉寂的死水。

　　“想什么呢？魂都快飞了。”一道熟悉的男声打破了寂静，景骁恒在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景叙昭立刻收了眼底的情绪，又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挑眉看他：“我在想，你再不来，我就要在这儿睡过去了。”

　　景骁恒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递到她面前：“来根？”

　　“我不抽。”她往后躲了躲。

　　“装什么装？不抽你揣个打火机在身上？”景骁恒嗤笑一声，直接拿走她手里的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了烟。

　　“喜欢收藏不行？”景叙昭抢回打火机，揣进兜里，语气带着点不服气。

　　“行，你的喜好从来都这么独特。”景骁恒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语气沉了沉，“下周老爷子八十大寿，家里让我来问你，回不回去。”

　　景叙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都从国外回来了，你说我能不去？再说了，我要是敢说不，估计能被他们绑着押过去。”

　　“阿昭。”景骁恒灭了烟，声音放轻，“这么多年了，也该原谅他们了吧。我知道我没立场说这话，但家里这么多小辈，你是最有天赋的，就连大哥，也比不上你。”

　　景叙昭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脸上，却没映出半点暖意：“天赋？在他们眼里，动物的命不是命，人的命也不是命，只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命才金贵。”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回去了，困死了。”

　　“好，晚安。”景骁恒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别墅区的大门后，才转身离开。

　　景叙昭推开门，客厅的灯还亮着，沈涟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见她回来，立刻站起身。

　　“怎么还不睡？睡不着？”景叙昭换鞋的动作顿了顿，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还挂着泪痕，睫毛湿漉漉的。

　　“你回来了。”沈涟仰起头，声音带着点哭腔。

　　“怎么了？哭什么？”景叙昭下意识伸手，抹去他脸颊上没干的泪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我、我担心妹妹……”沈涟的声音发颤，“她一个人在家，我爸要是喝醉了，又会打她的……以前他喝醉了，就总打我和妹妹……”

　　景叙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摸了摸沈涟的脑袋，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明天把她接过来吧，跟你一起住这儿。”

　　“真的可以吗？”沈涟眼睛一下子亮了，随即又黯淡下去，“会不会打扰到你？我……”

　　“不会。”景叙昭打断他，“我在华国就待到假期结束，这套别墅平时就我一个人，除了每周来打扫的阿姨，没人来。你们住这儿，正好给我添点人气。”

　　“真的吗？”沈涟还是不敢信，他攥着景叙昭的衣角，“我会努力赚钱，还你房租的！”

　　“房租不用付。”景叙昭摇头，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问，“你还想上学吗？”

　　“想！”沈涟想都没想就回答，眼睛亮得像星星，又有些疑惑，“可是……我都辍学半年了，还能回去吗？”

　　“能。”景叙昭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你们兄妹俩，要是能考上个好大学，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她拍了拍沈涟的肩膀，“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入学手续下周我带你去办。”

　　“好！谢谢景少！”沈涟的声音里满是感激，眼眶又红了，却不再是因为难过。

　　“嗯，晚安。”景叙昭转身往卧室走，身后传来沈涟轻轻的回应，客厅的灯光，似乎也比刚才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