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床单。龚俊去了书房，说是有个紧急的跨国会议要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刚才的温馨仿佛还在空气中弥漫，却又带着一丝转瞬即逝的虚幻感。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A市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每一个角落都涌动着资本的气息。他想起自己的张氏集团，想起那些需要他去运筹帷幄的商业版图，也想起了龚俊背后那个同样庞大的龚氏帝国。他们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可这份站在顶端的荣耀，也意味着要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与算计。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张助理”的名字。张哲瀚走过去接起，“喂。”

“张总，”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您昨晚没回公司，现在有几个重要的合作方在会议室等着，还有关于城东那块地的竞标资料，需要您过目签字。”

张哲瀚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你让他们先等一下，我尽快过去。”

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和龚俊之间，似乎总有这些现实的事情横亘在中间，让那点刚刚萌芽的温情，也变得岌岌可危。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时，龚俊正好从书房出来，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又恢复了那副精英总裁的模样，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缱绻。“要走了？”

“嗯，公司有事。”张哲瀚的语气很平淡，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龚俊上前一步，想抱抱他，张哲瀚却微微侧身避开了。龚俊的动作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路上小心。”

张哲瀚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龚俊的公寓。

坐上车，张哲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沉重。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伤人，可他控制不住。一想到他们各自背负的家族和企业，想到那些潜在的利益冲突，他就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段感情里。他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这些，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到那时，所有的甜蜜和温情，都会变成最锋利的刀刃。

到了张氏集团，张哲瀚径直走进会议室。合作方们见他来了，纷纷起身问好。张哲瀚脸上挂着标准的、疏离的微笑，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坐到主位上，开始讨论合作事宜。他思路清晰，言语简洁有力，很快就将几个合作项目的细节敲定下来。

会议结束后，张助理将城东地块的竞标资料递给他，“张总，这是我们技术部门和市场部门联合做的分析报告，您看看。”

张哲瀚接过资料，仔细翻阅起来。城东的地块位置优越，是块肥肉，不仅张氏集团想要，龚氏集团也一直虎视眈眈。之前他和龚俊之间还没有现在这样的纠葛时，他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去争取的。可现在……他的手指在资料上顿了顿，心中一阵烦乱。

“张总，您怎么了？”张助理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什么，”张哲瀚合上资料，“资料我先拿走，有结果了再通知你。”

“好的。”

张哲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自己关在里面。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和在龚俊公寓时一样的动作，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他和龚俊昨晚的合照，照片里的龚俊笑得灿烂，他自己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别着头。可现在再看这张照片，他只觉得一阵疲惫。

他不知道该如何平衡爱情和事业，如何在资本的棋局里，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开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与此同时，龚俊的书房里，气氛却异常凝重。他刚结束跨国会议，脸色有些难看。桌面上放着一份加密文件，是他安插在竞争对手公司的人发回来的。文件里详细记录了对方针对龚氏集团的一个重要项目所制定的恶意竞争计划，而其中，竟然牵扯到了张氏集团的一些边缘业务。

龚俊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相信张哲瀚不会直接参与到这种恶意竞争中来，但张氏集团庞大的商业网络，难免会有一些被人利用或者本身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环节。这让他很为难，如果他按照计划反击，很可能会波及到张氏集团，伤害到张哲瀚；可如果他不反击，龚氏集团就会遭受巨大的损失，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特助的号码，“帮我查一下，最近和张氏集团有业务往来的，有哪些公司和这次针对我们的竞争对手有关联。”

“好的，龚总。”

挂了电话，龚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和张哲瀚之间，这道由资本和利益划出的裂痕，比他想象的要出现得更早，也更深。他该怎么做？是为了爱情，暂时搁置商业上的反击，还是为了家族和企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可能会伤害到张哲瀚？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和张哲瀚，就像两艘在资本海洋中航行的巨轮，刚刚靠近，想要并肩前行，却又不得不面对各自航道上的暗礁与风浪。他们之间的未来，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张哲瀚在办公室里待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他才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到车库，他正准备开车门，却看到龚俊的车停在不远处。龚俊从车上下来，朝着他走来。

路灯的光芒将龚俊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让张哲瀚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怎么来了？”张哲瀚有些意外地问。

龚俊走到他面前，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低沉：“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张哲瀚的心猛地一沉，他预感到，龚俊要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点了点头，“上车说吧。”

两人上了张哲瀚的车，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车内顶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彼此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忧虑。张哲瀚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什么事？”

龚俊看着他，眼神复杂，“关于城东那块地的竞标，还有……最近针对龚氏的恶意竞争，可能会牵扯到张氏。”

张哲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看着龚俊，“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龚俊的目光锐利起来，“我不会让龚氏受损失，但我也不想伤害到你和张氏。”他顿了顿，“我需要你给我一些时间，也需要你……信任我。”

信任？张哲瀚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在资本的世界里，信任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可看着龚俊眼中那似乎带着恳求的光芒，他又无法直接拒绝。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龚俊之间，那道暗流之下的裂痕，已经清晰地摆在了他们面前，而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