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再想,再埋怨,缘分这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
秋季料峭,阳光也没有那么晒了,暖暖的,晒得人总想睡觉。我看了会片子,端起书来又看了一会,但陈文焦不在身边,我又觉得干什么都没滋味,最后还是裹了被子准备睡觉。
临睡前迷迷糊糊想,陈文焦说带我去他们老家,是什么时候呢……
“明易,陈文焦在你这儿不?”
我午休还没醒,听到有人敲门,是小宇哥。
我穿上鞋出去,看他站在楼下。
“不在,他去……”我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说:“他有事,出去了。”
“那你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有客人不?”
我看了看街上的人,“应该没有吧,怎么了小宇哥?”
“我带着我爹去医院检查腿,但是下午有一个客人突然打电话说要来拿寄存的东西,比较当紧,你要是没客人的话,能不能帮我去看下店?我东西都给他放好了,他来了,你跟他核对了手机号,东西拿走你就能关门回来了。”
我直起腰往下走:“好。我这就去。”
小宇哥应该是要找陈文焦去给他看店的,因为他知道我周六日要开门洗头,但是好巧不巧陈文焦也不在。
我下来的时候,看他嘴角上有伤,惊讶了一下,“你爹打你了啊?”
“不是,是被相亲的姑娘打的。”
说着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眉毛蹙着,看起来也很无奈。
我知道,应该是他又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了,我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挠了挠脑袋,很尴尬地把头低下去了。
“这架子上有价格,要是有人买东西,你过来看看就行。”
“好。”
“行,那我走了,有啥事用那个电话打我手机,手机号在这儿。”
“行,我知道了,快走吧。”
周六末过来的学生不少,都是买些小零食啥的,幸好没有男人过来买烟,烟的价格最让人头疼,我最搞不明白了。
小宇哥的前台放了一台台式电脑,我翻出来,想找点小游戏玩,余光看到有客人进来,头也没抬。
“进去看看要点啥。”
但是那身影立在柜台前没动。
“你好。”
是很正宗的普通话,声音有点低,但是听起来很有磁性,很好听。我暂停了游戏抬起头来看过去。
很帅很有韵味的男人,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形容,但这男人确实很有气质,衬衫黑色外套,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神情很冷,没有一点笑意。往这儿一站器宇轩昂,看着不像是来买东西的。
我站起身,警惕看着他:“你是过来拿东西的?”
“不是。”他垂眸看着我,说,“我找人。”
“找谁?”我试探问:“小宇哥吗?”
“是,找刘宇。”
“他不在,请问你是?”
男人没回我的话,安静了一会掏出来一个皮夹子,放下几张红钞,“既然他不在,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请帮我保密。”
我还没回过神来,男人转身走了。
我看着那钱,有些愣神,很诱人的钱,但我不敢要。因为这事儿必须告诉小宇哥,这人的架势怎么这么像贼踩点?
“小宇兄弟,我来拿东西。”
我赶紧把钱收起来,拿过一旁包好的包裹。
“小宇哥不在,你给我说一下手机号,我把东西给你。”
“得嘞,134XXXXXXXX。”
“行,好了,拿走吧。”
那人拿走之后,我也没离开,一直等到小宇哥回来,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他看着我手里的钱,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真记不清了。
“我忘记问名字了,他就说让我别告诉你。”
“那男人很高,不是很白,看起来三十出头吧,挺年轻的。看着像是大城市来的。”
“小宇哥,那是你朋友吗?”
小宇哥抬起头来看我,这我才看到,他整张脸都是白的,嘴唇都跟着抖了几下,然后滚滚喉结,涩然否认:“不……不是,我不认识。”
我探头去看他,皱皱眉:“小宇哥,你怎么了,看着脸色很不好。”
“没事,就是累了。”他扯扯嘴角,把钱推到我手里,说:“你把这个钱拿好了,不用给我。快回去吧,该吃饭了。”
我稀里糊涂被他推了出来,回家路上一直在想这个事儿,到家门口看到楼下理发店的大敞四开。
奇怪,我不是锁门了吗?我往里探了探脑袋,看到我爹鬼鬼祟祟拉抽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呢?”
我站在门口,沉着脸问他。
他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不耐烦地皱了皱脸,看我:“进来怎么也没个声儿。”
他倒是也不掩饰:“你这两天挣的钱呢?”
我静静看着他:“许万良,我得吃饭上学。”
“你学费你妈不是都给你交过了吗?你吃饭能花多少钱?再说了,你妈走的时候没给你留?”
“你也知道我刚给你爷爷交了医药费,你怎么着也得拿出来点表示表示心意吧?”
“要么把你妈给你留的钱给我,要么就把这几天挣的给我。”
“许万良。”
我看着他坐在椅子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问。
“要是我考上了大学,你会给我交学费吗?”
他斜过眼来看我,“能考上吗?学习又不好,要我说,干脆早早退学算了,还能去那镇上找点活干。”
“行了,少说废话,先把钱给我。”
“我没钱,我妈走的时候也没给我留钱。这两天剪头挣的钱都让我花了。”
他猛地站起来,怒目圆睁:“你这个败家子儿!!”
他咬了咬牙,指着我,点了两下,好像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给我下命令:“去给你妈要,就说你没钱了!”
说完走了,甩甩手腕离开了。
要不是许万良不提,我也不会想起来,我妈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不知道现在她过得怎么样……
我上楼,找到那部破旧的按键手机,我记得里面有张卡,我翻到我妈的号码,给她发了条短信。
【妈,您安顿下了吗?】
不知道卡里有没有钱,能不能发送成功。
我盯着短信,看到发送成功的提示,松了口气。
过了几天,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爸想在家里翻钱,因为他在打牌,欠了钱。那不是街坊邻居私下聚在一起的打牌,是去到人家正规场所里的去打,没钱就签条子,借给你再让你翻身,翻了身还钱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赌。
原来他在外面根本就没挣到钱,他给爷爷的那些治病的钱,是赌来的,是赌场的老板为了给他甜头特意让他赢的。
他们知道我只是个上学的学生,没有为难我,找了一圈许万良,没发现他人就走了。
我分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什么,我只是,只是迫切的想找个依靠。
我又找出来那个破手机,这才发现我妈没有给我回信。
是不是卡里没钱,没有收到呢?要是没钱,应该也发送不了。我又特意查了一下,卡里还有几块钱,发条短信应该是够的。
那是没看到吗?或者是忙忘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我妈记性一向很好。
我稳住神,再次给她发。
【安顿好了也给我说一下吧。】
她没有回,我等了她一天,她什么都没有回。
那几天我抱着我妈没看到的念头发了很多短信,都没有回音。我开始恐惧,不是那种贴着心坎特别真切的恐惧,像是掉进了某个洞里,悬着砸不下来,茫然无措,甚至带着一些迟钝的疑惑。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陈文焦的手串卖的很顺利,每次都能卖干净,周末晚上不串手串了,开始数钱。他笑得乐呵。
“要是我买完吉他还有余钱,就留给你,买相机。”
他转过头来看我,一脸喜气,看到我神情有些呆,他伸过手里摸我的脸。
“明易哥,你怎么了?”
他摸完我的脸又去摸我的手,“明易哥,你怎么,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冷?”
他抱住我。
“你怎么了?”
我在他怀里闭上眼睛,“”陈文焦,我爸在外面赌钱,欠了债。”
陈文焦也是一愣,“你怎么知道?他这周回来了吗?打你了吗?他是不是问你要钱了?”
“没有……没有打我。”
他抱我抱得更紧了,把我的脑袋按进他怀里。
“别怕,明易哥,我说了我会陪着你的。实在不行……把他,把他送进局子里……”
事情会那么糟糕吗?我不知道。
“我给我妈发信息,我妈一直没有回。”
“是不是没看见?还是你妈不知道是你,你的用谁手机号打的?”
“那个是……许万良之前的旧手机。”
“你爸的旧手机?说不准静姨早就拉黑了。你明天换个号码再问。”
“嗯。”
“明易哥,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解决的,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再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好不好?”
“下周再出次摊,我钱就凑够了,等我不用摆摊,我带你去我老家住几天。”
他给我擦眼泪,说让我别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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