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被顾北扶着从卫生间出来，瞥见病房里多了一群白大褂，两个人都跟没看见似的，谁也没理会。

“去弄点吃的来，饿了。”

“好的肖哥，你想吃什么，鲍鱼龙虾，还是燕窝鱼翅，还是顶级人参汤，我立马让人送来。”

顾北一边殷勤的问，一边照顾着肖战，把人扶上床坐着。

“你觉得呢？”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肖战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顾北却很清楚，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王一博没说话，仿佛也没听见他们的对话，目光平静的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夹，低头翻阅。

他刻意避开了病床上肖战的身影，把注意力放在那白纸黑字上。

肖战眼神冷漠的扫向顾北，刚要开口，突然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的神色骤然一凜，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在面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王一博脸上。

尽管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尽管他穿着最普通的白大褂，但那低垂的眉眼，以及眼睫露出的弧度，还有那独一无二的气息，一下子就让肖战认出了他。

是他，绝对是他！

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见肖战没理自己，顾北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盯着人家医生，目不转睛。

什么情况？

“肖哥？”

他喊了一声，肖战完全没反应，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又看了眼医生，心想难道铁树终于开花了？

不对呀。

这些年，肖战身边的追求者从来都没断过，但他没有正眼瞧过任何人，因为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人了。

虽然那个人已经消失十年了，但他们都知道，肖战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肖战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人看。

王一博感受到肖战的目光，心跳迅速加快，手心沁出了冷汗。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快速专业的完成了基础检查。

整个过程，肖战都一动不动，但眼睛却始终落在他的眉眼。

王一博一直低垂着眼，没有和他的视线有过半分接触，动作很快，也很专业。

“体征平稳，伤口注意保持干燥，避免感染。”

检查完毕，他简言交代了一句，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已经转身。

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持平静，可当肖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的心还是乱了。

十年的冰封，不过是自欺欺人。

那冰层下的熔岩，瞬间就能将他吞噬。

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可肖战，却不可能会让他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等等。”

……

……

肖战的声音不高，却犹如一道惊雷，劈中了想要落荒而逃的王一博。

他猛地停住脚步，僵硬的站在病房中央，即使后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他目光锐利如刀的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动。

“其他人出去，医生留下。”

肖战语气森冷，带着上位者的命令口吻，目光死死的盯在王一博的身上。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没人敢质疑他的命令。

他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又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王一博，默默退出了病房。

顾北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摸不着头脑，更是不明白肖战突然的气性是从何而来。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转过来。”

无关紧要的人都走了，只剩下王一博，以及努力把自己当成空气的顾北。

肖战的眼神愈发阴沉，周身散发着一股暴躁狠厉的劲儿，王一博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半天没有动作。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此刻，肖战的眼神变得异常的阴鸷吓人，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和痴狂，一字一顿喊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王……一……博！”

王一博？

顾北瞬间大吃一惊，眼睛比瞪大了好几倍，差一点都要掉出来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白大褂身影，又看了看病床上眼神疯狂的肖战。

消失了十年的人，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而且，还是以医生的身份。

王一博所有的伪装和侥幸，在肖战开口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被彻底撕碎。

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一脸平静的迎上肖战阴鸷冷戾目光，脊背挺直，守护着自己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尊严。

“过来！”

肖战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一双眼睛，目光沉沉的盯着王一博。

王一博看着他，连呼吸都被他的这股压迫感攥得发紧。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脾气还是和一样。

不，也不完全一样。

以前的他，虽然易怒易爆，但没有现在这样的阴鸷狠戾，病态癫狂。

王一博垂下眼睫，掩去自己眼中所有的情绪，迈着沉重的步伐，不紧不慢走向肖战，走向那个他思念了的十年的男人。

肖战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王一博，望着他的眼睛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时间仿佛被按下返回键，他的记忆，从这一刻飞速倒退回了他第一次遇见王一博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时常想，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用手段把小朋友养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后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王一博停下脚步，站在病床一侧靠床尾的位置。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边界感。

他看着肖战，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眼神平静得像一片无风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就好像，肖战与他而言，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

不！

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