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他掏出震动的手机，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他下意识地点开通讯录，手指在那个“廖星彻”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最终，只是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有案子，处理中，今天也可能很晚回。锁好门，早点休息。”

发送。

他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再次投入眼前的混乱中。

雨，还在下。

短信的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廖星彻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

萧彻川那件警用大衣，被他像抱枕一样紧紧搂在怀里，脸深深地埋进衣服中。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灯火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手机屏幕光在他脚边亮起，他一动不动，过了足有好几分钟，他才慢慢地抬起头。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手机上，反而落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他慢慢抬起手，五指张开，放在眼前，借着窗外变幻的光线仔细看着。

皮肤很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沿着左手无名指的根部，缓慢地画着圈，一遍又一遍，动作轻柔得近乎病态，眼神却专注得可怕。

指尖画着圈，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重复一个名字。

半晌，他才终于松开手指，视线转向脚边亮着的手机屏幕，屏幕光刺得他眯了下眼。

他伸出手，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点开那条新信息。

“有案子，处理中，今天也可能很晚回。锁好门，早点休息。”

字里行间，是很平常的交代，但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感。

廖星彻的目光在“很晚回”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他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灭，随手扔在一边，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抱着怀里抱着大衣，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汲取着布料上残留的气息——属于萧彻川的、淡淡的烟草味。这味道让他的心跳加速，耳尖泛红。

随后，他站起身，赤着脚走向萧彻川紧闭的卧室门。

他没有推开门，只是在门前站定，伸手贴上门，感受着门内的一片死寂。

过了几分钟，他才重新回到客房里。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前。

桌上放着他从萧彻川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来的那几样东西：一本旧的警官证，一张有些泛黄的集体合影。

廖星彻先将警官证推到一边，那冰冷的塑料外壳和警徽图案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泛黄的合影上，照片有些年头了，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是十来个穿着老式警服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萧彻川站在后排靠左的位置，那时候还很年轻，大概不到二十岁，脸上带着一种未经世事打磨的锐气和蓬勃的生命力，和他现在沉静冷峻的气质判若两人。

那是属于过去的萧彻川，一个廖星彻不曾参与，也无法触及的萧彻川。

他的手指拂过照片上年轻的脸，眼神变得复杂，有着着一丝好奇、一丝审视……还有一丝被什么东西硌在心里的嫉妒和不快。

他讨厌这张照片上刺眼的笑容和那种张扬的青春活力，那不属于他认识的萧叔叔。

他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年轻灿烂的萧彻川，眼神冰冷地移开。

然后，他转身抱起被他随意扔在床上的大衣，侧身躺在了冰冷的客床上，他将脸深深埋进大衣里，蜷缩起身体。

黑暗中，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

卧室冰冷的门板外，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时钟的秒针，在不停歇地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