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生辰宴办得热闹。
朱红的府门挂着红灯笼,门前车水马龙,京中稍有头脸的官员几乎都到了。肖战跟在王一博身后走进府门,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脸上的伤疤已淡成浅粉色,非但不显狰狞,反倒添了几分悍勇之气。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啊!”镇国公拄着拐杖迎上来,老人须发皆白,眼神却矍铄得很,看向王一博时带着真切的笑意,目光扫过肖战时,又多了几分赞许。
“国公爷客气了。”王一博拱手,“今日特来为您贺寿。”
“快请进!”镇国公笑着侧身引路,“府里备了些薄酒,殿下和肖统领可别嫌弃。”
宴席设在府里的花园,流水潺潺,花灯摇曳。官员们见太子来了,纷纷上前行礼,目光却总在肖战身上打转——这位怀化大将军的嫡子,死里逃生后竟还能陪在太子身边,显然是得了重用,往后萧家的势力,怕是更不可小觑了。
肖战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只寸步不离地守在王一博身侧。他注意到,人群里有几个生面孔,眼神阴鸷,时不时往太子这边瞟,显然来者不善。
“别紧张。”王一博低声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镇国公府的护卫不比东宫差,他们不敢乱来。”
话虽如此,肖战还是握紧了腰间的玉佩——那是王一博给他的,说是紧急时能调动镇国公府的暗卫。
宴席过半,镇国公拉着王一博去内堂说话,说是有要事相商。肖战留在席间,应付着几个上来敬酒的官员,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几个生面孔。
忽然,其中一个穿青袍的男子端着酒杯走过来,脸上堆着笑:“肖统领,久仰大名。在下是吏部的陈主事,敬您一杯。”
肖战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杯,杯沿上似乎沾着点异样的粉末。他不动声色地抬手,“不巧,在下近日伤了手,不便饮酒,还望陈主事海涵。”
陈主事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无妨,无妨。”他放下酒杯,转身要走,袖口却“不慎”扫过肖战的手背——那里正是之前被毒针划伤的地方。
肖战心头一警,猛地缩回手。就这一瞬的触碰,他已感觉到手背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陈主事,走路可要当心些。”肖战的声音冷了下来。
陈主事眼神闪烁,干笑两声:“是在下失礼了。”说罢匆匆离开。
肖战低头看向手背,伤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针尖大小的红点,正隐隐发黑。又是毒!
他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按住红点,转身往花园深处走——不能在这里发作,更不能让王一博担心。
刚走到假山后,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肖战猛地转身,见是镇国公府的管家,手里拿着个小瓷瓶:“肖统领,国公爷让老奴把这个给您。”
瓷瓶里是解毒的药丸。肖战一愣:“国公爷知道了?”
“国公爷早盯着那几个了。”管家压低声音,“他们是西南藩王的人,混进来想对殿下和您下手。您快把药吃了,老奴这就去报信。”
肖战谢过管家,吞下药丸,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手背的刺痛渐渐缓解了。他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假山外传来兵器相接的脆响。
出事了!
肖战拔刀冲出去,正见几个黑衣人围攻王一博。王一博虽会些武艺,却架不住对方人多且招招狠辣,眼看一把刀就要砍到他肩上,肖战纵身跃起,挥刀格挡,“当”的一声,将刀弹开。
“殿下,没事吧?”
“我没事。”王一博站稳身子,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肖战护在他身前,与黑衣人缠斗起来,“这些是藩王的人,快撤!”
王一博点头,转身想往内堂退,却见陈主事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手里拿着把匕首,阴恻恻地笑着:“太子殿下,留步吧!”
匕首刺向王一博的后心,快得让人反应不及。肖战目眦欲裂,想回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越来越近——
“噗嗤!”
匕首没入 flesh 的声音响起,却不是王一博。
是镇国公。
老人不知何时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王一博面前。匕首深深扎进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寿宴锦袍。
“国公爷!”王一博失声喊道。
“抓住……刺客……”镇国公看着王一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便倒了下去。
这变故让黑衣人也愣了一下。肖战趁机挥刀砍倒两人,拉着王一博后退:“快走!”
府里的护卫终于赶到,与黑衣人厮杀起来。肖战护着王一博冲出花园,往府外跑。身后的厮杀声、惨叫声渐渐远去,两人却都没说话,胸口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镇国公是为了救王一博死的。
马车驶离镇国公府时,肖战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王一博坐在对面,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指尖还沾着镇国公的血。
“殿下……”肖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一博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声音哑得厉害:“是我害了他。”
“不是的!”肖战急道,“是藩王的人太歹毒,跟您无关!”
“若我不来赴宴,他就不会死。”王一博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我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却还是让身边的人送了命。”
肖战看着他,忽然想起在黑松林时,自己也是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他伸出手,轻轻覆在王一博的手背上,那只手冰冷得像块石头。
“殿下,”肖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镇国公是为了护您而死,他相信您能稳住大局,能替他讨回公道。我们不能让他白死。”
王一博睁开眼,看着他。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肖战的脸上,他的眼神坚定,像黑松林里那道劈开风雪的光。
“你说得对。”王一博缓缓点头,抽回手,握紧了拳,“不能让他白死。”
马车驶进东宫时,天已经快亮了。侍卫来报,说镇国公府的刺客已被全歼,陈主事和那几个生面孔都死了,没留下活口。
“查。”王一博站在东宫门口,望着镇国公府的方向,声音冷得像冰,“给我彻查西南藩王,查他和周衍的勾结,查他安插在京里的所有眼线!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的罪证找出来!”
“是!”
肖战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东西在镇国公倒下的那一刻,就彻底改变了。那个会在演武场教他射箭、会在猎场为他留梅花糕的太子,正在被仇恨和责任推着,走向一条更孤冷的路。
而他,必须陪着他走下去。
回到内殿,王一博遣散了所有人,独自坐在案前,对着镇国公的灵位发呆。肖战端着药进来时,见他正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殿下!您做什么?”肖战冲过去夺下匕首,拿出伤药给他包扎。
“这样,我才能记住疼。”王一博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清明,“肖战,从今天起,东宫不再有温情,只有刀和剑。你若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肖战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又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忽然笑了。他拿起那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也划了一道,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殿下在哪,臣就在哪。”肖战的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刀山火海,生死与共。”
两道伤口并排着,在烛火下泛着红。王一博看着他,忽然伸手,将他拉进怀里。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带着血腥气,带着绝望,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滚烫。肖战僵了一下,随即抬手,紧紧回抱住他。
他们都知道,镇国公的死,是一道分水岭。从此后,朝堂再无缓冲之地,他们与敌人之间,只剩下不死不休。
而他们之间,那些藏在演武场晨光里、猎场风雪中的情愫,终究是没能逃过这刀光剑影。
是爱是恨,是友是敌,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了。
只知道,从今往后,要一起把这条路走下去,哪怕尽头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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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