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眸光暗了下来，许延话峰—转:” 不过事情已经处理了。“合着他刚是在逗他。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时，许延刚把最后一道物理题解完。他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向旁边的沈听阁——对方正趴在桌上，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他柔软的发梢上镀了层金边，连带着那点桀骜的棱角都柔和了不少。许延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又在快要碰到发丝时停住，轻轻收了回来。

这几天沈听阁都没再迟到，晚自习也乖乖待在教室做题，虽然多数时候还是会犯困，但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太多。许延知道他大概是晚上没睡好，那个破旧的出租屋，大概从来没有安稳的睡眠。

“醒醒，放学了。”许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沈听阁猛地抬起头，眼神还有点迷蒙，显然没睡醒。“嗯？下课了？”他揉了揉眼睛，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等我下，我收拾下东西。”

他动作飞快地把桌上的笔记本和笔塞进书包，拉链拉得哗啦啦响。许延看着他乱糟糟的桌面，忍不住伸手帮他把散落的草稿纸叠好，放进书包侧袋里。

“走了。”沈听阁背上书包，率先走出教室，脚步却在门口顿了顿，等许延跟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放学的人流里，偶尔有认识的同学打招呼，沈听阁都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脚步却没停。许延能感觉到他今天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眉头总是微微蹙着，像是在想什么烦心事。

“怎么了？”走到校门口时，许延忍不住问，“不舒服？”

沈听阁摇摇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没什么。”他顿了顿，突然抬头看许延，“你家……今晚有人吗？”

许延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爸妈还没回来，怎么了？”

沈听阁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声音有点含糊：“没什么，就问问。”他别过脸，耳尖有点红，“我爸今天好像没在家，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许延看着他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突然软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沈听阁：“那去我家吧，我妈寄了些螃蟹过来，晚上我们煮螃蟹吃。”

沈听阁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又带着点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许延笑了笑，“正好我一个人吃不完。”

夕阳下，少年的笑容干净又温柔，看得沈听阁心里一阵发烫。他用力点了点头：“好！”

去许延家的路上，沈听阁明显兴奋了不少，话都多了起来。他跟许延讲以前和兄弟们去河边摸鱼的事，讲第一次逃课去网吧被抓的糗事，讲得眉飞色舞，眼里的阴郁一扫而空。

许延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他发现沈听阁其实并不是天生的冷漠孤僻，只是习惯了用桀骜的外壳保护自己。在信任的人面前，他其实也有着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鲜活和跳脱。

到了许延家，沈听阁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凑到厨房门口看许延处理螃蟹。“你会弄这个？”他看着许延熟练地用牙刷刷洗螃蟹，眼里满是惊讶。

“我妈教的，”许延笑着说，“你去客厅坐着吧，这里油烟大。”

“我帮你打下手。”沈听阁没走，而是笨拙地拿起旁边的青菜开始择菜，结果不小心把菜叶撒了一地。他有点尴尬地挠挠头：“我不太会这个。”

许延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事，你去看电视吧，这里我来就好。”

沈听阁没再坚持，乖乖坐到客厅沙发上，眼睛却一直黏在厨房门口的身影上。许延穿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样子，和他在学校里认真做题的样子截然不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看得沈听阁心里暖洋洋的。

晚饭时，餐桌上摆着红彤彤的清蒸螃蟹，还有两道清炒时蔬和一碗菌菇汤。沈听阁学着许延的样子剥螃蟹，却笨手笨脚地被蟹钳夹到了手指。

“小心点。”许延放下筷子，拿过他手里的螃蟹，耐心地帮他剥好，把雪白的蟹肉放到他碗里，“吃吧。”

沈听阁看着碗里堆起来的蟹肉，又看了看许延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嘴里的蟹肉甜得发腻，心里却比蜜糖还要甜。他低下头，飞快地扒了口饭，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的落地灯。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偶尔说一两句话，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淡淡的暖意。沈听阁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就是他一直偷偷向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