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捻着烟坐在房间的阳台边,屋外是闪烁的霓虹灯,人们的欢声笑语与我房间的空荡俨然是两个世界,烟雾在空中慢慢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我微眯着眼盯着下面结伴同行的人们,心里不知是怎样的滋味。
我穿着居家服在阳台上慵懒的坐着,敞开的衣角露出洁白的胸脯,锁骨处透着微醺的粉色,玻璃台边还有没喝完的红酒,地上的真丝地毯上溅落了一两滴红酒渍,在洁白的毯子上显得是那样扎眼。
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不悦的情绪,抽完这支烟后,我将烟蒂狠狠碾在烟灰缸里,看着最后一丝火星在灰尘中被捻灭,眼底透过一丝冷冽,随后端着半杯红酒走进了房间。
房间的被子杂乱地揉在床上,衣柜里的衣物也杂乱不堪,我只是冷冷瞥了一眼,最后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却也不知道该打给谁,好像生活节奏一下子被打乱了,我烦躁的撩了一下头发,紧锁着的眉头含着一些辛酸。
“我今天看到的真的是你吗…哥哥…”我口中念念有词,眼神低垂着缓缓靠到了门边,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来,砸在了红酒杯里,溅起微微的涟漪。
我端着那杯酒脚步轻浮的走下楼梯,摇摇晃晃的在桌边站稳,眼前的场景似乎都有一些旋转,我脑中一阵发晕,只觉得胃中一阵不适,我连忙放下酒杯朝着卫生间跑过去。
“呕…”我趴在马桶边将喝过的酒全部吐了出来,脖颈处因为不适而泛着异常的杏粉色,我吐完后无力的瘫软在马桶边,正想要缓缓闭上双眼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
我只觉得这一段敲门声十分熟悉,强撑着不适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路上还因为太过匆忙而摔了一跤,膝盖处也磕出了淤青,微微发肿。
但我也顾不上这些,我朝着门那边尽力地跑去,到了门口,我又有一些清醒,只觉得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明明当初是我逼他走的。
我在门口愣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好像脑子有一点不清醒,开门后我的确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我的哥哥。
他还是那样高冷,表面一丝不苟,利落的发型和俊俏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他穿着合身的西装直挺挺的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整理了一下领带。
“云绵,明天的合同我给你放到这里了,请你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迟到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你浪费不起。”
他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了那一个文件袋,而我慌忙的想要挽留他,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我支支吾吾的在那里无力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当时的我不知道是怎样了,可能是醉意又上来了,我慌忙的跑了出去,也顾不着什么形象。
“哥哥…别离开我…”我口中不停喊着挽留,也不断向他的方向跑着,在他上电梯的前一刻,他的余光瞟到了我,但也只是一眼,随后他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了。
我无力的瘫软在电梯门口,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大颗的泪水滑落在我沾满污渍的睡衣上,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最后不知道是怎的,迷迷糊糊我就站起来了,站起来后我只觉得一阵晕眩,走路都有一些力不从心,我走到一半的时候用手撑着墙停了一阵,但晕眩的感觉没有减弱,眼前一黑我便瘫了下去。
晕倒的前一刻,我还在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该如何称呼他,直到意识涣散的时候我只觉得身体被人抱起,我微微眯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只看出一个大概,他将我打横抱起来,他的身上是悠然的草木香,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的让我不想离开。
“别离开我…”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只说出这一句话,对方听到后身体微愣,随后轻笑一声,后面的我便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身上是干净舒适的衣服,杂乱的家里也被收拾得干净整齐,衣柜里的衣服也通过颜色和类型分类开,我看着这熟悉的分类方法,不敢细想,只怕是自作多情。
我醒来后便坐在了书桌前,将手边的文件翻了一遍又一遍,随后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些事情,想到了云远道和那份文件。
我走到门口,在柜台上发现了昨天晚上的文件,我将它带到了自己的书桌前,翻看了一遍才发现这是一份有关于股份的转让书,其内容很简单,目的就是将我在公司里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我的哥哥,我不知道他要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股份要干什么,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所以在约定的时间前两个小时,我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下。
我穿着整洁的西装,发型也弄得蓬松,用化妆品将自己眼下的黑眼圈遮住,我看着自己染成玫粉色的长发,花了点时间自己给他染了回去,看着镜子里我自己的长黑发,只觉得有些陌生。
我将头发随意的扎起来,遮了遮口中淡淡的酒味就拿上合同出门了,我的助理已经给我打了许多电话,每个电话都是催促我今天不要迟到,就好像今天转让股份的人是他一样,在他第五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刚好到了公司楼下。
“你来了吗?”助理在电话里不耐的问道。
“到了,在楼下。”虽说在楼下,但我还是拐到了旁边的咖啡厅里,给我自己买了一杯冰美式,喝完后我才进了公司,冰美式消肿的效果不错,我只觉得现在的自己精神状态十分良好。
我到了办公室之后,助理在我耳边不停地强调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我想也没想随便的应下来,随后就开始装模作样的翻找桌上的资料,过了不到20分钟,我的办公室电话就响起来了,我略带紧张的接起电话。
“你好,请问这次的会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对面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冷漠和疏离让我感到陌生,导致我都忘了回他的话,只是僵着脸上的笑容,却说不出一个字。
“喂?请问您在听吗?”对面的语气略带一丝烦躁。
“在在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来了。”我这才回过了神,跟他交代好这次会议的大体内容和会议室,他最后问我有没有看合同的时候我只是在这边尴尬的笑了笑。
“看了,我只觉得你的提议很好,如果你愿意,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签这个合同。”我话语里充满客套,好像带了一层虚伪的面具。
“嗯,那就今天吧,合同你带了吧。”对面回答的十分轻巧,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琐事。
“嗯…带了。”我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捂着头遮住自己紧锁的眉头,拂去眼中些许泪花。
我缓缓抬头,眼眶有些酸涩,泛着一抹潮红,助理看到了也只当是没看见,转过头又去准备这次会议了。
这次会议明面上是各集团之间的交流大会,实则就是想将我们公司蚕食殆尽,而最有威望的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云远道所在的那家公司,他在里面担任着副董的地位,实则已经架空了董事长,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许震惊,但联想到他机智的头脑和智取的手段,又觉得合情合理。
“他们到了,你收拾一下就去302会议室。”助理抱着一沓资料就走开了,这句话说的也十分急促,我轻轻叹口气站起身抚平了褶皱的衣角,喝了一口泡好的咖啡就匆匆赶过去。
等我到达会议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有着细细杂杂的讨论声,我看着旁边的玻璃里面云远道侃侃而谈的样子,他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礼仪但又有一丝疏离。
他今天依旧穿着昨日那套西装,发型整理的十分干练,挑不出一撮杂乱的黑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文件上轻点着,微微皱起的眉头搭配上蕴含无尽深情的桃花眼,让人痴迷。
我朝着窗户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将竖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刚走进去,里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他们的目光像一根根利刃一般刺上我的身躯,我强忍着不适,扯起一抹虚伪的笑容,开口道:“各位既然都已经来了,这次会议也就开始了。”
“是,大家请看,这是我们集团可以给大家带来的利益,请各位过目。”助理点着幻灯片不断切换,幻灯片上的一幕幕都是父母用汗水中交换过来的声望和背景,现在却成了我们卖公司以抬高价格的筹码。
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次会议上,我只是紧紧的盯着旁边的男人,许多年不见,他棱角更为分明,脸上挑不出一丝瑕疵,上挑的眼角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蕴含着无尽的甜蜜,他轻抿着的嘴角细致有型,似乎这张脸都是女娲细心雕琢出来的一般。
“云绵先生,请您开个价吧。”慧远商务集团的总裁助理扬柳清点了点桌面,表情似乎有一些急躁,正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旁边一直静默着的我终于说了除客套外的第一句话。
“助理先生,请您等待一段时间,等我们介绍完我们自会开价。”我温婉的一笑,免去了所有的争吵,下面瞬间寂静无声,只有旁边的男人还嘴中念念有词。
终于在放最后一张幻灯片的时候,我缓缓起身,走到了幻灯片面前。
“这家集团是我父亲一手培养到这么大规模的,可惜我没有继承他的商业头脑,我可能并不是很优秀,所以没有很好的经营住它,但是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手上的人力资源和技术,都是这个商业体系里面的领先者,所以我们定价为9000万。”
我笑着说完之后便垮下了嘴角,默默坐回到座位上,看着座位底下的人都在互相交谈着,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但是我现在又想道那个合同。
如果我现在把公司卖了,那他还要我的股份干什么,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个助理又缓缓开口。
“云总,我觉得他不值这个价钱,虽然说您的集团在商业行业有一定威望,但是新兴的科技和高端的人才你们都极其缺乏,如果我们要再次发展,会耗尽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我们只能出到5千万。”他说完后见我没有反应,就直接起身离开了,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反应,9千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我并不想将父母的东西就这么便宜的卖出去,周遭的几个集团都有一些迟疑,只有云远道在那里缓缓抬起头。
“拿来合同,我们签了。”他二话不说就准备买下这个苟延残喘的集团,我甚至都有一些发愣,我知道他所在的集团是一家新兴房地产集团,旗下有着许多分支,但我也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庞大的资产,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了。
助理连忙把合同拿过去,其他几个集团见没有希望也就都一个个离开了,直到他把字签完,最后一个集团的代表也姗姗离去。
“成交了,以后他就是我的资产了。”云远道拿着合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准备拿着9千万怎么办,我都不会在意,但是我请你不要再来烦我,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说完就想要离开,此时的会议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猛地抓住他的手,他似乎有一些震惊的回头,我在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递给他一杯茶水,示意他坐下来慢慢聊。
“远道,你真的很恨我吗?”我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勇气问出口,我只觉得十分紧张,呼吸都有一些急促。
“你想知道怎样的答案,云绵。”他反问我,眼神里带着一丝阴冷和我看不透的神情。
“我只求你说你自己的内心话就好。”我温和着语气说道。
“恨,过去十分的恨你,但我现在也看开了,没有你我照常可以生活,可以过得多姿多彩。”他淡然地讲述着,好似在叙说一个平淡的日常。
“你那几年在国外,我给你写过信,你看了吗…”我低下头强忍着眼眶的酸涩。
“扔了。”他只是简单抛出两个字,就好像两枚炸弹一样轰穿了我的内心,我只好转过身去拂去泪水。
再转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要离开了,我起身去送客,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
“你好吗,哥哥…”我像7年前那样称呼他,而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我,随后轻蔑的笑着。
“没有你在的生活,我就过得很好。”他扔下这句话就狠心的离开,在电梯里头也没有回,我看着逐渐降下去的电梯楼层,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直到最后,我的心里只剩下一滩死水。
我望向窗外散落的梧桐叶,这树已经长到了三米高了,现在已是深秋,旋转的金黄色梧桐叶在树下起舞,我呆呆地望着树上破旧的秋千,尘封多年的回忆在此刻迸发,好似那一幕幕洪水袭来。
20年前的我,还只是一个五岁小孩,我做梦都想要一个哥哥,一个可以保护我,顶天立地的哥哥,所以爸爸妈妈带我去了孤儿院,那个孤儿院很破,里面的小孩也很调皮,直到云远道的出现,他陪了我很长时间,我们坐在秋千上开心的摇摆着。
“你叫什么名字?”我奶声奶气地问他。
“云远道。”他羞涩地低着头,耳尖泛着潮红。
“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我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嗯……”他轻轻应下来,只是耳尖的潮红染到了脖颈处,但是嘴角却勾着轻轻的笑容。
“你好吗,哥哥?”我关心的问着他脸上的殷红,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嗯嗯…没事。”他漠然地回答。
秋千上快乐的两个孩子好像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无论我怎样追寻往事,也无法再感受到那时的快乐。
我疲惫的在电梯门口闭着眼,按下去车库的按键,自己开车离开了公司,路上铺满着金黄色的梧桐叶,旋风将它们吹起来,在我的车边绚烂的飞舞着。
我终于露出了这几天唯一一个真正快乐的笑容。
嘿嘿嘿,这本书更的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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