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刑警何时离开的,王一博并不知道。
套房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一个人。
极致的安静中,只能听到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敲打在空旷坟墓里的丧钟。
他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维持着那个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一夜未眠。
他几乎是拖着自己在上班时间来到了办公室。整个人瘫倒在椅子里。
王一博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对面书架上那一排排烫金的奖杯和荣誉证书上——最佳CEO、年度商业领袖、创新大奖……
那些他曾为之奋斗、视若珍宝的成就,此刻在眼前模糊、扭曲,变得无比讽刺和虚幻。
他为之付出了什么?
没日没夜的工作,殚精竭虑的谋划,放弃了多少陪伴家人的时光,辜负了多少次肖战期待的约会……
最后,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最爱的人躺在医院里,记忆破碎,身心重创。
换来了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甚至可能继续对自己珍视的一切虎视眈眈。
换来了这一屋子的冰冷奖杯,和无人可诉的巨大孤独。
一股强烈的自我怀疑和厌恶席卷了他。
他一直以来坚信的规则、秩序、法律……在真正的恶意和权力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他像个恪守棋谱的棋手,而对方早已掀翻了棋盘,用最肮脏的手段攻击棋盘外的他。
他的坚持,他的努力,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是不是显得那么可笑和天真?
深深的疲惫感,如同深海的海草,缠绕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向漆黑的深渊。
他感到一种灵魂出窍般的虚脱,仿佛飘在空中,冷眼看着下方那个被困在办公室里的、失败的自己。
他想起了肖战第一次出事前的那段日子。他忙于一个至关重要的并购案,连续加班了多久?好像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好好陪他吃一顿饭。肖战给他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总是回复“快了,你先睡”。
有时深夜回去,会看到客厅里还亮着一盏小灯,肖战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还放着无聊的综艺。
他当时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一点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有人等”的满足感,然后便轻手抱起他回房间,第二天依旧投入到无休止的工作中去。
他甚至忘了,肖战最后一次提出想一起去短途旅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很敷衍地说“等这个项目结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化作最锋利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心脏。
是不是如果他能多分一点时间给他,多关心他一点,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是不是他的忽视,本身也是一种罪孽?
绝望,不仅仅来自于外部的无法突破,更来自于内心的苛责和悔恨。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几乎窒息。
他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冰冷的掌心。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喘息。
原来,这就是彻底绝望的滋味。
不是轰轰烈烈的崩塌,而是所有光线被一点点抽离后,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死寂的黑暗。
他就这样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尖锐地响起,打破了这死寂。是总助的电话,语气焦急:“王总,有个紧急董事会!是之前被王邈截走的海外项目,出现亏空了……”
王一博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通红的、仿佛燃尽了一切情绪的眼睛。
良久,他缓缓出声:
“告诉董事会,我马上到。”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一丝波澜。
仿佛刚才那个在绝望深渊里挣扎的人,只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幻影。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最深沉的黑暗里,悄然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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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