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沙发上的，他根本就没怎么睡。

他像是守护着绝世珍宝的巨龙，整夜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警觉状态，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立刻睁开眼，确认床上的人是否安好。

后半夜，肖战睡得很沉，没有再被噩梦惊扰。

那张恬静的睡颜，让王一博的心被一种酸软的情绪填满。

天光渐渐透过窗帘的缝隙渗入房间，驱散了黑暗。海鸟的鸣叫声开始从远处传来。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肖战的睫毛时，他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肖战的眼中还带着刚醒时的朦胧和迷茫，他眨了眨眼，似乎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房间里为什么还有一个人。

然而，出乎王一博意料的是，肖战的眼神里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惊讶、恐慌或者排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王一博，目光有些怔忡，仿佛在回忆什么，又仿佛……某种潜意识里的认知已经先于理智苏醒。

“你……”肖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真的没走？”

这句话问得自然而然，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软糯依赖。

王一博的心脏像是被温柔地捏了一下。他走到床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肖战平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嗯，没走。答应过你的。”

肖战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似乎在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我昨晚……好像……梦到你了？”

王一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肖战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而温柔，轻轻点了点头：“嗯。你……”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叫了我的名字。”

肖战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王一博的身影。

他像是被这个信息惊到了，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红晕。

“你……你听错了吧？”他下意识地否认，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拉起被子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我怎么可能……”

“我没有听错。”王一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肖战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肖战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想缩回手，却被王一博温柔而坚定地轻轻握住。

“战战，”王一博望着他，眼神深邃如同窗外的大海，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感觉到，能相信——”

他握紧了他的手，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

“你对我来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永远都是。”

这番直接而炽烈的告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肖战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怔怔地看着王一博，看着他眼中那浓烈得几乎要将自己灼伤的情感，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看着他握住自己手的那只微微颤抖却无比温暖的手掌。

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的迷雾，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热流涌遍全身，冲得他鼻尖发酸，眼眶发热。

身体和心底某个角落在疯狂地叫嚣着：相信他，靠近他，这份温暖和悸动是真实的！

他呆呆地看着王一博，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眼眶一点点变红。

看着他这副脆弱的样子，王一博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松开手，转而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他微红的眼角。

肖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地滚落下来。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任由泪水滑落，模糊的视线里，王一博焦急而心疼的脸庞却异常清晰。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猛地抓住了王一博正要收回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掐进他肉里。

他低下头，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没有记忆，但身体和情感，却先一步认出了它的归属。

王一博反手紧紧回握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支持。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他，任由他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恐惧、迷茫和此刻汹涌而来的、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晨光越来越亮，彻底驱散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