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时光如同指间流沙,不经意间便飞速流逝。
日历一页页翻过,S城的阳光、海滩、海风似乎拥有某种魔力,将沉重的过往和现实的纷扰隔绝在外,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温柔茧房。
然而,茧房之外的世界,并未停止运转。
王一博虽然极力屏蔽,但偶尔回复处理必要事务时,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来自父亲、总助、甚至几个重要董事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像一根根细小的针,不断刺穿着这虚幻的平静。
因他的突然“消失”,王邈对集体内部逐步掌权。父亲的语气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到后来的失望疲惫,最近几次的信息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他每次都是匆匆扫过,然后近乎逃避般地迅速关机,将那些令人烦躁的提示音隔绝在外。他不想理会,不愿去想。
他只想抓住眼前这失而复得的温暖,哪怕多一秒也好。
但肖战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好转。脸色红润了,身上也长了些肉,眼神里的脆弱和茫然逐渐被活力所取代。
他甚至开始偶尔用手机刷刷新闻,虽然看的都是娱乐或旅行板块,但这意味着他正在重新与过去的世界建立连接。
一天傍晚,他们照例在海边看日落。肖战忽然指着天际一架正在降落的飞机,它的航行灯在暮色中一闪一闪。
“好像……”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飘忽,“我们……来了很久了吗?”
王一博的心微微一沉,握紧了他的手:“想家了?”
肖战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茫:“也不是想家……就是觉得,好像……不该一直这样待下去。”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爸妈……会担心。而且……我好像,也该做点什么?”
这是一种趋于康复的信号,他的社会属性和责任感正在慢慢苏醒。王一博既为他感到高兴,心底又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
归期似近非近,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知道,一旦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所有的现实问题将扑面而来:虎视眈眈的王邈、愤怒的肖父肖母,以及……肖战那依旧空白的过去。
而他们之间这建立在特殊环境下的、脆弱而珍贵的亲密关系,能否经受得住现实洪流的冲击?他毫无把握。
“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王一博压下心头的纷乱,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支持,“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你。”
肖战转过头,看着他,夕阳的余晖在他眼中跳跃:“那你呢?你不用回去工作吗?你好像……陪我很久了。”他终于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王一博喉结滚动了一下,避重就轻:“我的工作……可以远程处理。陪你最重要。”他试图用微笑掩饰,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没能逃过肖战的眼睛。
肖战没有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重新望向大海,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并未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小事,彻底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肖战在用平板电脑看一个旅游视频时,推送栏突然跳出一条国内财经新闻的标题——《王氏集团疑因内部战略分歧核心项目受阻》。
虽然标题一闪而过,肖战也并未点开,但“王氏集团”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他脑海中的某个角落!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手中的平板电脑差点滑落。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正在旁边给他切水果的王一博,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尖锐的困惑!
“王氏……集团?”他喃喃自语,眉头紧紧锁起,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动,一股熟悉的、撕裂般的痛楚似乎又要袭来。
那些被刻意遗忘和回避的词语,像破碎的玻璃渣,突然刺入他逐渐愈合的意识!
王一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冲过去,扶住肖战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急切而慌乱:“战战!怎么了?头又疼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
他将肖战紧紧搂进怀里,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语气近乎哀求:“放松,深呼吸,看着我,没事的,没事的……”
肖战在他的安抚下,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头部的剧痛也缓缓消退,但那双眼睛里的震惊和困惑却并未散去。
他靠在王一博怀里,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声音带着残留的颤抖:“那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很重要……”
王一博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现实已经开始无孔不入地试图挤进他们的世界,试图唤醒肖战脑海中沉睡的巨兽。
那天晚上,王一博失眠了。他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心中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方面,他无比恐惧回到现实。他害怕肖父肖母的指责,害怕王邈的算计,害怕自己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与肖战之间脆弱的关系,会在现实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另一方面,他又深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肖战终将康复,终将需要面对他的过去和未来。而他自己,也有必须要去承担的责任和必须去了结的恩怨。
一直躲在这个世外桃源,对肖战的彻底康复并无益处,甚至可能是一种自私的拖延。
他们不能永远藏起来。
凌晨时分,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王一博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他回到房间,无视了无数爆炸式的提示,直接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王父疲惫而沙哑、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声音:“……一博?”
“爸,”王一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低沉和冷静,“是我。我后天就回来。”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王父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好。回来就好。”
挂了电话,王一博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在床边。他看着屏幕上映出的、他偷偷设置的、肖战安静的睡颜,指尖无比眷恋地划过那张脸。
归期已定。
温柔茧房即将破碎。
而他,必须为回归现实,做好所有的准备,尤其是……为肖战,筑起一道足够坚固的防线。
他的心,因为未知的风暴,充满了沉重的彷徨和不舍。
零个人在看,我将极速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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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