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很安静，两人越走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湖边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王一博皱着眉指向公园中间的湖。

这座城市的冬天算不上很冷，但也绝对算不上暖和，一到冬天，下了几场雪整个公园就变成银白色，虽说是景色好看，但是住这儿的人们年年看着也不觉得新鲜，也就是总有些滑冰的人跑到结冰的湖上玩。

肖战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他拽了拽王一博拉着自己的手，“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两人忙快步走了过去，到了人群边就止住了脚步，无他，这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根本挤不进去。只听着里面的人在喊“快报警啊！”

王一博心里一惊，忙拉住前面的大爷，扬着笑脸问道：“爷爷，这里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大爷回头打量了一下王一博，眼神一亮，又看到他和肖战十指紧扣的手，顿时泄了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是有个年轻小伙落水了。”

旁边的大妈见有人问起这事，忙接过话头，“可不，听那些人说，才十八九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来，可惜呦。”

“落水？”肖战闻言担心的踮起脚尖往湖内张望，“这旁边的牌子不写着‘冰面危险，禁止滑冰’吗？”

“诶呦喂我说小伙子们，这牌子顶个什么用。”大妈语气里带着漠然，“牌子年年立，这人啊，年年死！哪年不都是照样从湖面上过。”说着她环视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我告诉你们，这湖里有水鬼！不然每年怎么都会死几个，就是它们饿了一年喽。”

肖战和王一博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两人都不信这套言论。

王一博心慌的不行，肖战不知道内情，他可知道来这个世界的主要任务，想到这，他忙又摆出温和的笑，“那报警了吗？有人去救他吗？”

“当然报了，不过警察来还得有一会呢，刚有个中年男人说自己是消防员，外套一脱就去救人啦！”

听到这话，肖战当场愣在原地，血液直冲上大脑让他反应不过来，他听见自己磕磕绊绊的声音：“消防员？中年男人？”他手紧紧攥着面前大妈的胳膊，浑身发抖。

“诶，你这小伙子，手劲这么大。”大妈挣扎着抽出手，“这点小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肖战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无助的望向身旁的王一博，“哥……”，他嗓音颤抖的喊着。

“我们挤进去看看，也不一定是爸。”王一博也乱了阵脚，心中清楚大概率就是他们的父亲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借过，借过！”两个人拼命的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面，“你们不救人干嘛都堵在这！”肖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对着湖里笑着指指点点。

可旁边人只是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肖战，似乎他说出什么很奇怪的话，王一博搂着肖战的肩挤了进去，他们看到了冰面上那个巨大的窟窿。

还有散落在旁边的蛋糕。

“爸！”肖战嘶吼着，一个劲的准备冲上冰面，王一博死死按住他不放，“你现在过去只会给爸徒增麻烦。”

“放开我！”肖战眼睛通红，对着王一博怒目而视。

“相信爸。”王一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说出这句无力而又苍白的话。

“对，对……”肖战手止不住的发抖，“爸那么厉害。”他大脑一片混沌，“可是那湖水那么冷。”

“是啊，那么冷。”王一博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冰面的大洞。

好在没多时，水里传来动静，一个面色发青的青年正被架着浮出水面。两人看到这一幕都松了口气，“你待在这，我去拉把手。”王一博拍了拍肖战的背说道。

可没等王一博靠近冰面，就听见一声沙哑的低吼，“别过来！”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想大声喊出来，可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太久，声带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王一博听话的停在了距离湖边最近的一颗大石头上，焦急的望着冰面，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一团。

那个落水的青年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手脚开始轻微的挣扎，王爸拖着他的右腿把他的上半身架到了冰面上，还费力的叮嘱道，“别……站起身……。”

长期泡在冰水中已经让他手脚开始麻木，他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已经坐在冰面上的青年的小腿，想借力把自己的身体送上去，可这时青年似乎恢复了意识，他反应过来这个冰面并不牢固，他要快点回到岸上去！

于是他咬着牙双腿用力一蹬，在王爸震惊的目光下，他挣开了王爸的手，在冰面上奋力的往岸边爬。

王爸已经没了一丝力气，他徒劳的挥着手，任由自己的身体缓缓沉入水中，先是刺骨的寒，他感觉自己的手脚每一寸都变得僵硬麻木，接着突然他就不冷了，好像来到了一个火炉旁，“好热。”回应他的只是咕嘟咕嘟几个气泡。

他开始喘不过气来，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嘶吼，喊着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忽的他又是想起来了什么，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力量，在湖水里拼命的挥舞着手脚。

今天是他小儿子的生日，蛋糕还没送回家呢，都怪他，又把事情搞砸了，妻子又该埋怨他了。

想到自己的妻子，男人甜甜的笑了，他还给妻子准备了礼物，可不能光顾着孩子不顾老婆了。他又想到刚跟妻子谈恋爱的时候，那是在大学了，自己完全就是个愣头小子，他就这么甜甜的笑着，笑着，笑着……

肖战紧盯着湖面，本在那青年安全坐在冰面上是放下的心猛的攥紧，紧接着是无边的黑，他身体呆愣着不受控制，跌落在了地上，

“爸！”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和王一博的声音重合，他感受到有人正向后拉着自己的手。

我在做什么？肖战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身体只剩下本能的向前，想要靠近那个湖面下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秒或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十分钟，警笛声响起来，肖战僵硬的转过头，看到匆匆跑来的警察，突然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你们在干嘛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旁边的人疯狂拉着他，最终两个警察把他摁在原地，大声的呵斥他不要扰乱救人。

这一刻肖战才感觉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他无助的抱紧自己，把头埋在膝间，爆发出近乎野兽般悲哀的嘶鸣。

他不该过这个生日的……

王一博一直站在那块石头上，就像一块雕塑。在看到父亲被人踹到水中，他心中爆发出勃然怒意和一阵悲凉。

他看着那个青年一点点爬向岸边，看着他被医护人员包围安抚，血液一点点攀升至大脑，他猛的冲上前一把攥住那青年的衣领。

“他救了你！他救了你！你为什么这样做！”

青年被吓了一跳，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咳嗽个不停，医护人员见状忙上前拉开王一博，警察也上前控制住他，王一博只听到了那个青年微小如蚊蚁般的声音，“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王一博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喉间涌上鲜血，死命的攥住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回头去寻肖战。

“战战。”王一博看到了给自己缩成团的肖战。

“战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话语都是无力的。最后他只能说一句，“告诉妈妈吧。”

肖战拼命压住抖着的手，指尖颤抖着点上屏幕，几次都摁不准电话号码，终于他稳住了自己。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到妈妈的声音的那一刻，一直硬挺着的王一博也没忍住落下来。

“妈，我们该怎么办啊。”肖战已然泣不成声。

手机另一头传来盘子碎裂的声音，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肖战听见听筒里传来女人强装镇定的声音，

“别怕啊，一博，战战，别怕，妈来了就没事了。”

“妈来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