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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惊心动魄

书名:温柔失控 作者:阿拉滋滋 本章字数:4058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孕晚期的日子像拉满的弓弦,看似平静,却暗藏着紧绷。

  张哲瀚的肚子已经大得低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行动越发迟缓,但他依旧坚持着每天洗澡的习惯,仿佛这是他对抗身体笨拙、维持最后一丝掌控感的仪式。

  那天晚上,龚俊在书房处理一封紧急邮件。他听到主卧浴室传来的水声,像往常一样,没有太过在意。

  水声停了,一切如常。然而,紧接着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脚步声,而是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巨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短促的痛呼。

  那声音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龚俊的耳膜,直抵心脏。

  他几乎是弹射起身,椅子因为剧烈的动作向后翻倒,发出巨大的声响,但他浑然不觉。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主卧浴室,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张哲瀚蜷缩在冰凉潮湿的瓷砖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痉挛。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濡湿了鬓角。最刺目的是,他浅色的睡裤裆部,正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那红色还在不断扩大,像一朵狰狞的花,在他身下绽放。

  “瀚瀚!”龚俊的声音是撕裂的,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惶。他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瓷砖上也不觉得疼,伸手想去抱他,又怕造成二次伤害,手悬在半空,颤抖得厉害。

  张哲瀚闻声,艰难地抬起眼皮。他的眼神因为剧痛有些涣散,但看到龚俊的瞬间,他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似乎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却因为下一波袭来的疼痛而猛地咬住了下唇,齿间瞬间见了血痕。

  他努力吸着气,试图保持冷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事……叫,叫救护车……”

  他的冷静,在此刻,像一把刀,凌迟着龚俊的心。

  龚俊猛地回过神,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按了好几次才拨通急救电话。他语无伦次地报着地址,眼睛却死死盯着地上的人,盯着那不断蔓延的红色,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那血色夺走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

  医护人员将张哲瀚小心翼翼地挪上担架。在这个过程中,张哲瀚始终紧咬着牙关,除了偶尔控制不住泄出的痛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他甚至还在医护人员询问情况时,努力保持着清晰的思维,断断续续地回答。

  龚俊跟随着担架,脚步虚浮。他看着张哲瀚被鲜血染红的裤管,看着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看着他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和那被咬出血痕的嘴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揉搓,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张哲瀚冰冷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根本无法用力。他只能徒劳地用手指虚虚地包裹住对方的指尖,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从头冷到脚。

  “瀚瀚…别怕,我在……”他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张哲瀚似乎听到了,他极其轻微地动了动被龚俊虚握的手指,像是在回应。

  一路上,急救灯闪烁,警报鸣响。龚俊坐在逼仄的车厢里,目光一刻也不敢从张哲瀚脸上移开。他看着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看着医护人员忙碌地进行初步处理,看着那刺目的红,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商场上的风云变幻,数十亿的项目失利,都不及此刻万分之一的惊心动魄。他怕失去他,怕失去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怕这个他刚刚开始学着去靠近、去理解的人,就这样消失。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剧烈的酸涩,视线迅速模糊。他猛地仰起头,拼命眨眼,试图将那股湿意逼回去,却无济于事。一滴滚烫的液体还是挣脱了束缚,顺着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衣领里。他狼狈地别开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张哲瀚。

  到医院,紧急绿色通道,直接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在龚俊面前“砰”地关上,红色的“手术中”灯亮起,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龚俊僵立在门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手上、衣服上还沾着张哲瀚的血,那黏腻的、带着铁锈味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用力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那灭顶的恐慌。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名护士抱着一个襁褓快步走出来,语气快速而清晰:“张哲瀚家属?女儿,因为母亲大出血紧急剖腹产,早产,体重偏轻,需要立刻送新生儿监护室观察。”

  龚俊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他踉跄着上前,只看了一眼那个被包裹着、皮肤还有些发红、小小一团的女儿,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我……我太太呢?”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产夫因为胎盘早剥导致大出血,情况比较危急,手术虽然成功,但需要送到重症监护室(ICU)观察几天,防止感染和其他并发症。”医生的语气严肃而疲惫。

  重症监护室……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龚俊心上。

  他眼睁睁看着张哲瀚被推出来,身上插着管子,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被迅速推向另一个方向。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再碰一碰他,再跟他说一句话。

  最终,龚俊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一边是新生儿监护室,里面是他早产的女儿;一边是重症监护室,里面是生死未卜的爱人。

  他靠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上仿佛压上了千钧重担,让他喘不过气。走廊冰冷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那沾着血迹、微微颤抖的背影,勾勒得无比孤寂和无助。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冷静自持的龚俊,在此刻,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彻底淹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远比商业帝国和财富更重要,更脆弱,一旦失去,便是万劫不复。

  而那个始终冷静、独自承受了所有痛苦的人,此刻正躺在ICU里,为了他们的孩子,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张哲瀚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

  这三天对龚俊而言,如同在炼狱中煎熬。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ICU门外,透过那扇小小的探视窗,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依靠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的人。公司所有事务被完全搁置,手机静音,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他的世界只剩下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医护人员偶尔进出时带来的、关于张哲瀚情况的只言片语。

  当医生终于宣布张哲瀚脱离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时,龚俊悬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才勉强落回一半。

  转入普通病房那天,张哲瀚依旧虚弱。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缺乏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陷在病床里。麻药过后,剖腹产的伤口开始疼痛,他微微蹙着眉,却依旧没什么声响,只是安静地闭着眼休息。

  直到感觉有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那力道大得几乎有些发疼。

  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了龚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未散的惊悸和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脆弱。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狼狈。

  “龚俊……”张哲瀚开口,声音微弱沙哑。

  就这一声,龚俊的眼圈瞬间又红了。他猛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再抬起头时,情绪已被强行压下,但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后怕和执拗,却清晰可见。

  从这一刻起,张哲瀚发现,龚俊变了。

  像是某种一直被压抑的开关被彻底扳动,那个冷静自持、界限分明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粘人得近乎偏执、霸道得不容置疑的龚俊。

  他几乎占据了张哲瀚病床边的所有时间。喂水、擦脸、协助他微微翻身,这些事他坚决不让护工插手,一定要亲力亲为。他的动作甚至称不上多么熟练温柔,带着一种笨拙的紧绷,但眼神里的专注和不容拒绝,让人无法反抗。

  张哲瀚想看看女儿在新生儿监护室的情况,刚拿起手机,手机就被龚俊轻轻抽走。

  “别看屏幕,伤眼睛。我问过医生了,女儿情况稳定,体重在增加。”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没得商量的专制,顺手将一杯插好吸管的温水递到他嘴边,“喝水。”

  张哲瀚想下床稍微走动一下,促进恢复。脚刚沾地,龚俊的手臂就已经像铁箍一样环了过来,稳稳地撑住他大部分的重量,眉头紧锁:“慢点,别扯到伤口。”那紧张的程度,仿佛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走钢丝。

  他甚至开始严格管控张哲瀚的作息和饮食。

  “到时间了,睡觉。”晚上九点刚过,龚俊就会不由分说地调暗灯光,拿走张哲瀚手里正在翻看的、朋友送来的摄影杂志。

  张哲瀚有些无奈:“我不困。”

  “闭眼休息。”龚俊的语气毫无波澜,直接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坐下,大有一副“你不睡我就盯着你”的架势。

  阿姨送来精心煲好的汤,张哲瀚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就想放下。龚俊不说话,只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眼神沉沉地看着他,直到他被迫又喝了几口,才稍稍缓和了脸色。

  这种密不透风的“照顾”,几乎让张哲瀚喘不过气。他习惯了独立,习惯了为自己做决定,龚俊这种全方位的、强势的介入,让他感到陌生和些许不适。

  “龚俊,”他尝试沟通,声音还有些虚弱,“你不用这样……我很好。”

  龚俊正在给他削苹果,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沉沉地说了一句:“我不放心。”

  还是那四个字,但此刻听来,却带着一种经历过巨大恐慌后的、近乎偏执的重量。

  张哲瀚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执拗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这次意外的跌倒、大出血、早产、ICU……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同样将龚俊心里那根名为“恐惧”的弦,彻底绷断了。

  他现在的粘人和霸道,更像是一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他需要用这种无时无刻的确认和掌控,来安抚自己那颗仍在惊惶不安的心,来证明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张哲瀚心底那点不适悄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理解。他没有再试图推开龚俊,而是选择了默许和接受。

  当龚俊再次固执地要喂他喝水时,他顺从地低下了头。

  当龚俊因为他不肯多喝两口汤而眉头紧锁时,他会妥协地再喝一口。

  当龚俊夜里一次次醒来,下意识伸手探他的鼻息,确认他安好时,他会假装熟睡,任由那带着微颤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他知道,这个男人被吓坏了。而他此刻的“霸道专制”,不过是他表达劫后余生的恐惧和爱意的一种,笨拙而激烈的方式。

  坚冰早已融化,如今汹涌而来的,是近乎滚烫的、带着痛楚记忆的潮水,将他紧紧包围。

  张哲瀚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主动覆上了龚俊因为紧张而微微握拳的手背。

  龚俊身体猛地一僵,诧异地看向他。

  张哲瀚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窗外,脸色依旧苍白,语气却带着一种平静的安抚:

  “龚俊,我真的没事了。”

  他感觉到,手心下那只紧绷的手,正在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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