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设施的剧烈能量波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外界。林砚和庄淮相互搀扶着,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下撤离时,已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警笛、直升机旋翼的轰鸣,甚至还有非制式引擎的低沉咆哮——显然,不止一方势力被惊动。
“不能直接接触官方的人。”庄淮靠在一棵树下喘息,脸色因失血和过度消耗而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数据库被毁,我们成了活着的唯一钥匙和锁,也是某些人眼中的巨大威胁或者…资产。”
林砚点头,他明白现在的处境。他们掌握的秘密太过惊人,无论是那个意图延续项目的“理事会”,还是其他可能存在的觊觎者,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去你之前说的备用点?”他指的是那个街心公园。
“不,那里可能也不安全了。”庄淮摇头,从贴身口袋摸出一个小小的、类似一次性打火机的装置,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我启动了应急协议,会有人来接应。”
“谁?”林砚警惕地问。庄淮还有他不知道的底牌?
“一个…欠我母亲人情的人。”庄淮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示意林砚跟上,“走这边,避开主路。”
他们在密林中穿行,尽可能抹去痕迹。约莫半小时后,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涧旁,传来三声有节奏的布谷鸟叫声。庄淮回应了两声口哨。
一个穿着当地山民服装、面容精悍的中年男人从岩石后闪出,他沉默地打量了一下狼狈的两人,尤其是伤势不轻的庄淮,然后递过来两个帆布包。
“里面有干净衣服、食物、药品和假证件。车在山路那头,钥匙在包里。记住,你们没来过这里,我也没见过你们。”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言简意赅。
“谢谢。”庄淮接过包,郑重道谢。
男人摆摆手,身影迅速消失在密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换掉身上显眼的衣物,简单处理了伤口后,他们找到了那辆停在废弃伐木道上的旧皮卡。庄淮坚持由他开车,林砚坐在副驾,警惕地观察着后方。
车子驶上一条偏僻的县级公路,融入稀疏的车流。暂时安全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车内陷入沉默。刚才地下空间发生的一切——意识融合、数据库毁灭、父母遗留的信息——如同巨大的信息洪流,需要时间消化。
“那种感觉…消失了?”林砚打破沉默,指的是那种强烈的意识共鸣感。
“减弱了,但没有完全消失。”庄淮专注地看着前方路面,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像…背景噪音,或者一根极细的丝线。情绪特别强烈时,还是能感觉到。”
这证实了林砚的体验。融合并非毫无痕迹,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层连接。这既是纽带,也可能成为负担。
“接下来怎么办?”林砚问。摧毁数据库只是切断了过去的威胁,但未来呢?他们的身份、经历,注定无法回归普通生活。
“先找个地方彻底隐匿起来,养伤,理清头绪。”庄淮的计划很清晰,“然后,我们需要弄清楚两件事:第一,那个‘理事会’是否真的被根除,还是只是断其一指;第二,我们父母的研究,除了这个项目,是否还有其他遗留问题,或者…未完成的救赎方法。”他指的是父母留言中提到的“完整的人生”。
林砚默然。完整的人生?对于他们这样从出生就被打上实验烙印、意识几乎被共享过的存在,什么样的生活才算完整?
数小时后,皮卡驶入一个远离主干道、依山傍水的小镇。庄淮显然提前做过准备,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一家家庭旅馆的后院。旅馆老板是个寡言的老太太,只是默默收了钱,递给他们一把钥匙,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房间简陋但干净。安顿下来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庄淮的伤势需要更专业的处理,但眼下只能依靠急救包。
林砚帮庄淮重新清洗包扎伤口。伤口周围红肿得厉害,显然有感染迹象。
“你需要抗生素,可能还需要缝合。”林砚皱眉。
“明天我想办法弄。”庄淮靠在床头,闭着眼,声音虚弱但平静,“今晚先这样。”
夜深人静,小镇的寂静与之前山区的死寂不同,带着一丝人间烟火的安宁。但两人都知道,这安宁只是暂时的假象。
林砚躺在另一张床上,毫无睡意。他听着庄淮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手腕上的印记在黑暗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温。他回想起意识融合时感受到的、属于庄淮的那份深藏的情感,那份真实而非设定的关切。
也许,父母说的对。爱是唯一的变量,也是唯一的解药。
只是,这条通往“完整”的路,注定布满荆棘。而下一波风浪,或许很快就会到来。窗外,一辆夜行的货车驶过,车灯的光斑在墙壁上快速扫过,短暂而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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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