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浓稠,别墅里落针可闻。
龚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以及门板另一侧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每一声都像小锤子,敲打在他心口最软的地方,闷闷地疼。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明明开着恒温空调,却觉得一阵阵发闷,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张哲瀚红着眼圈、无声落泪的样子,还有那句带着颤音的“你根本不明白”。
是啊,他刚才都在说些什么混账话?
“只顾着自己”?
“替你做决定”?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张哲瀚为了家庭和孩子做出了多少妥协和调整。
那个曾经扛着相机说走就走、追逐光影自由的人,如今会仔细计算行程时间,会避开条件过于艰苦的地区,会在背包里塞满幼儿急用药和育儿指南……他从未放下热爱,只是将这份热爱小心翼翼地嵌入了家庭的责任之中。
而自己,却用“担心”和“为你好”做借口,试图将他最后的翅膀也捆缚起来。
龚俊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斥着懊悔和心疼。他直起身,没有再犹豫,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瀚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门内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龚俊心里一沉,知道这次是真的把人伤狠了,他放软了声音,几乎是带着恳求:“开开门,我们谈谈,好不好?”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龚俊靠在门框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挫败和坦诚:“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武断,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试图剖开自己那层包裹着恐惧的强硬外壳:“我只是……一想到你要去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可能信号不好,可能遇到突发状况……我就……”他哽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低声说了出来,“我就害怕…”
“瀚瀚,我害怕…”他重复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门内外两个人的心上,“我经历过一次差点失去你的感觉,在产房外面……我不能再经历第二次…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可怕了…”
门内,张哲瀚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听着门外男人低沉而带着一丝颤抖的告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他用力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己心软,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原来,他那看似无理的强势,根源在这里。
龚俊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心里越发没底,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更重的分量:
“但我错了…我不该用我的恐惧来束缚你,你的工作,你的追求,是你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不该,也没有权力否定它…”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郑重:“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想去,我们就好好计划,评估所有风险,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好的通讯设备、卫星电话、随行医生……只要你需要,我来安排。或者,如果你允许,我调整行程,陪你一起去…”
最后一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笨拙。
张哲瀚愣住了。
他没想到龚俊会这么快低头,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是敷衍的道歉,而是真正试图去理解,并且给出了切实的、尊重他意愿的解决方案。
心里的坚冰,在这番笨拙却真诚的话语中,开始悄然融化。
门外,龚俊等了等,还是没有听到回应。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点哄劝的意味:“瀚瀚,你先开开门,好不好?地上凉,你刚恢复没多久,不能这么坐着…”
他还是惦记着他的身体。
张哲瀚听着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担忧,终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他扶着门把手,慢慢站了起来,腿因为久坐有些发麻,他靠在门上缓了缓。
门外,龚俊敏锐地听到了里面细微的动静,立刻站直了身体,屏住了呼吸。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龚俊几乎是立刻轻轻推开了门。
客房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
张哲瀚就站在门后,低着头,眼眶和鼻尖都还红红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穿着柔软的家居服,身形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委屈又倔强的气息。
龚俊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碰碰他,又怕他拒绝,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痕。
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皮肤,感受到那轻微的颤抖,龚俊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将人拥进怀里。
张哲瀚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推开。
感受到这份默许,龚俊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后悔:“对不起…是我混蛋,别生气了,也别哭了,我看着心疼…”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低沉的道歉,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张哲瀚所有伪装的坚强和委屈都兜住了。
他靠在龚俊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因为紧张而稍快的心跳,一直强撑着的情绪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他抬起手,回抱住龚俊的腰,把脸埋在他肩窝,带着未散的鼻音,闷闷地控诉:“你…你刚才凶我……”
这带着哭腔的、软糯的指控,比任何指责都让龚俊溃不成军。
“我的错…”龚俊从善如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许涵一样,“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我保证…”
“你还说我只顾自己……”张哲瀚继续数落,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
“我胡说八道…”龚俊立刻认罪,“我们瀚瀚最顾家,最负责任了…”
“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我信!”龚俊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目光认真而深邃,“我信你的专业,信你的判断…是我被自己的恐惧蒙蔽了眼睛…原谅我这一次,嗯?”
张哲瀚看着他眼底清晰的悔意和恳求,那点残存的怒气也消散了。
他垂下眼帘,小声嘟囔:“……极地很美的…你没去你不知道…”
龚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善如流地接话:“好,我们去…我让助理立刻联系最好的极地探险团队,把所有安全措施做到顶级。你想拍多久就拍多久,我……尽量不打扰你工作…”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勉强,但还是努力表达了支持。
张哲瀚看着他这副明明不放心却还要强装大度的样子,心里那点芥蒂彻底烟消云散,反而有点想笑。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谁要你陪了,碍手碍脚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嫌弃,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龚俊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知道这是哄好了,他低头,吻了吻他还有些发红的眼角,尝到一点咸涩的泪痕,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好,我不去碍事…”他从善如流,顺着他的话,“但你得答应我,每天报平安,遇到任何问题,第一时间联系我…”
“嗯…”张哲瀚低低应了一声。
一场风波,终于在龚俊放下身段的诚恳道歉和笨拙的哄劝中,渐渐平息。
龚俊看着怀里人终于缓和下来的神色,松了口气,将他打横抱起。
“啊!”张哲瀚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回房间…”龚俊抱着他,稳稳地走向主卧,“客房的床垫没有主卧的舒服,而且你刚才坐在地上,肯定凉着了…”
他将人轻轻放在主卧柔软的大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去浴室拧了热毛巾过来,仔细给他擦了脸,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上床,将人重新捞进怀里,紧紧抱住,仿佛生怕一松手人就跑了。
“睡吧…”龚俊吻了吻他的发顶,低声道,“明天我们再好好商量行程的事。”
张哲瀚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身心都放松下来。争吵后的疲惫和哭过的倦意袭来,他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过程不怎么愉快,但结果……似乎也不坏。
至少,他们都在学着如何更好地爱对方,如何在亲密中,依然保有彼此独立的灵魂和天空。
而龚俊哄老婆的第一次实践,虽然开头惨烈,但总算……磕磕绊绊地,及格了。
极地之行最终被提上了日程,但并非张哲瀚最初设想的三周,而是压缩到了两周。
这是两人在书房里,对着地图、天气预报和行程表,反复商讨、各自让步后的结果。
龚俊没有再强硬反对,而是展现了惊人的行动力。
他联系了拥有极地丰富经验的科考团队,升级了所有的装备,从可抵御零下五十度严寒的定制羽绒服,到最先进的卫星通讯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私下咨询了相熟的医生,准备了一个小型的、但药品齐全的医疗急救包,悄悄塞进了张哲瀚的行李夹层。
张哲瀚看着龚俊忙前忙后,那份过度保护的紧张感依旧存在,但方式已经从“禁止”变成了“护航”。
他默许了这份小心翼翼的安排,只是在龚俊第三次检查他行李里的暖宝宝数量时,忍不住失笑:“龚总…你是打算把整个暖气系统都给我搬过去吗?”
龚俊抬起头,表情认真:“那边冷…我不放心…”
张哲瀚心里一软,走过去,主动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知道了,我会每天穿成球,定时汇报,绝对不逞强…”
龚俊转过身,回抱住他,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低低“嗯”了一声。
担忧仍在,但他学会了将担忧化为更实际的支持。
出发那天,机场告别。
小许涵被龚俊抱在怀里,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跟妈妈说“再见”,张哲瀚亲了亲女儿奶香的小脸,又看向龚俊。
周围人来人往,龚俊却旁若无人地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温存的吻。
“一切小心…”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四个字。
“放心…”张哲瀚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神清澈而坚定。
看着张哲瀚背着相机包、拖着行李箱过安检的背影,龚俊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抱着女儿,有些怅然地离开。
接下来的两周,成了对两人信任和思念的双重考验。
张哲瀚严格遵守着约定,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利用卫星电话或者短暂的网络信号,发回简单的报平安信息。
“已抵达第一个营地,一切安好,风景壮阔~”
“今天拍到一群海象,很有趣…信号不稳定,勿念…”
“气温确实低,但你准备的装备很给力,不冷…”
信息简短,偶尔会附上一两张经过压缩的照片。
冰蓝的冰川,憨态可掬的北极熊幼崽,绚烂的极光……透过那些像素不高的影像,龚俊仿佛能触摸到那个遥远而纯净的世界,以及张哲瀚沉浸其中时,那双发亮的眼睛。
他很少主动打电话过去,怕打扰他工作,也怕信号不佳让他徒增担心。
只是每天都会反复查看那些简短的信息和照片,然后将小许涵抱到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极地风光和偶尔出现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张哲瀚的身影,柔声说:“看,妈妈在那里…”
思念在安静的等待中发酵,酝酿出更深沉的理解。
龚俊开始翻阅张哲瀚留在书房的那些摄影集,试图从那些定格的影像里,读懂他爱人眼中的世界。
他看到了自然的伟力,生命的坚韧,以及镜头背后那颗敏感而热忱的心。
他忽然明白了,让张哲瀚去追逐这些光影,不仅仅是尊重他的工作,更是滋养他灵魂的方式。
一个快乐的、充盈的张哲瀚,才是这个家最好的粘合剂。
两周后,张哲瀚如期归来。
龚俊亲自开车去接机。
当看到那个穿着厚重羽绒服、脸庞被极地风吹得有些粗糙,但眼神格外明亮清澈的人推着行李车走出来时,龚俊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实处。
他大步上前,接过行李车,然后当着众多接机人的面,用力地将张哲瀚拥入怀中,拥抱很紧,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
“老婆…欢迎回家…”他在他耳边低语。
张哲瀚回抱住他,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漂泊了两周的心瞬间找到了归处。
“嗯,回来了~”
回到家,张哲瀚迫不及待地整理他带回来的“宝藏”——成千上万张未经修饰的原始照片和视频素材。
他坐在电脑前,眼睛闪着光,兴奋地跟龚俊讲述着拍摄时的见闻,哪个角度的冰川最震撼,哪只北极熊妈妈如何保护它的幼崽……
龚俊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听着,而是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看着屏幕上掠过的壮丽景象,认真地提问:“这个地方看起来很难抵达,你们怎么过去的?”“当时气温多少?拍摄顺利吗?”
他的问题不再局限于安全,开始触及专业领域。
张哲瀚有些惊讶,随即涌上一股暖流,讲解得更加细致,他发现,龚俊确实很聪明,对光影和构图有着直觉性的理解,偶尔提出的建议,虽然外行,却角度新颖。
一种全新的、基于共同兴趣的交流,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
几天后,张哲瀚在工作间冲洗一批他认为最满意的胶片,龚俊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
他很少进工作间,因为这里通常是张哲瀚绝对的个人领域。
红色的安全灯下,张哲瀚正专注地看着显影盘中的影像慢慢浮现。
龚俊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没有打扰。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一张刚刚定影完成、正在清水里漂洗的照片上,那是一片无垠的冰原,一道孤独的身影背对镜头,站在巨大的冰川前,显得渺小却又坚定。
构图、光影、意境都无可挑剔。
“这张,”龚俊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暗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比我收藏的任何一幅画都好看…”
张哲瀚动作一顿,回过头,在红色的昏暗光线下,对上龚俊无比认真的眼神。
他忽然想起争吵那晚,龚俊说“我不明白”。
可现在,他好像……开始明白了。
不是以商人的眼光,也不是以丈夫的身份,而是尝试着,以一个欣赏者的角度,来理解他的世界。
张哲瀚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他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嗯,”他轻声应道,“我也觉得…”
风波过后,留下的不是裂痕,而是更深度的交融。
龚俊依然会担心,但他学会了将担心化为更有效的沟通和支持,张哲瀚依然热爱远方,但他也更懂得了如何让牵挂他的人安心。
他们依然是独立的个体,却在不失去自我的前提下,更好地嵌入了对方的生命图谱。
夜晚,哄睡了小许涵,两人窝在客厅沙发里,张哲瀚筛选着极地之行的照片,龚俊在一旁用平板看着公司报表,手却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张哲瀚的发梢。
“下个月,有个非洲动物大迁徙的拍摄项目……”张哲瀚状似无意地提起,语气带着点试探。
龚俊划着屏幕的手指停住,抬眼看他。
张哲瀚与他对视,眼神清澈,带着坦诚的商量意味:“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团队也很靠谱…你觉得呢?”
没有隐瞒,没有先斩后奏,而是将选择权和担忧,一起摆到了对方面前。
龚俊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对远方的向往,也有对家庭的眷恋。
他沉默了几秒,不是在想如何拒绝,而是在思考如何将风险降到最低,如何让这次分离变得不那么难熬。
最终,他放下平板,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认命般的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去吧!记得每天报平安,还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早点回来…”
张哲瀚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他回抱住龚俊,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好…”
非洲动物大迁徙的拍摄项目,最终在两人的共同规划下成行。
这一次,告别少了些忐忑,多了份默契的牵挂。
龚俊没有再表现出过度的焦虑,只是将那份不放心化为了更周全的后勤保障和更频繁的、不打扰的远程关怀。
张哲瀚也履行着他的承诺,每天都会抽空发回信息,有时是几张角马奔腾的壮观照片,有时是一段记录夕阳下长颈鹿剪影的短视频,偶尔信号极好的夜晚,还能短暂地视频通话,让小许涵看看屏幕里那个被晒黑了些却笑容灿烂的“野人”妈妈。
龚俊会抱着女儿,指着屏幕上风尘仆仆却眼神发亮的张哲瀚,温柔地说:“看,妈妈在追大象呢…”
小许涵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摸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远方的母亲。
独自带娃的日子,让龚俊对“父亲”这个角色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不再是那个仅仅下班后抱一抱女儿的“周末爸爸”,他开始真正参与到小许涵成长的每一个细节里——研究辅食配方,学习幼儿启蒙游戏,甚至在某个深夜,独自应对了女儿突如其来的高烧。
当他在家庭医生远程指导下,物理降温成功,看着女儿重新安稳睡去时,一种混合着疲惫与巨大成就感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拍下女儿退烧后恬静的睡颜,发给远在非洲的张哲瀚,附言:「一切安好,勿念…龚医生妙手回春…」
张哲瀚收到信息时,正在颠簸的越野车上赶往下一个拍摄点。
看着屏幕上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和龚俊那句带着调侃却难掩疲惫的汇报,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龚俊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家里有我,你安心追逐你的梦想。
这种彼此支撑、相互理解的感觉,比热恋时的激情更让人心安。
张哲瀚的极地摄影展筹备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虽然人在非洲,但他通过网络与策展团队和龚俊保持着紧密沟通。
龚俊成了他在国内的“全权代理”,负责监督布展进度、协调媒体宣传,甚至在他无法亲自到场的情况下,代表他出席一些必要的会议。
龚俊处理这些事务驾轻就熟,但他并没有简单地将之视为一项商业活动,他会仔细审看每一幅待展作品的摆放位置和灯光效果,确保能最大程度地还原张哲瀚镜头下的震撼与美感。
在讨论展陈序言时,他第一次没有依赖秘书或公关团队,而是亲自执笔,写下了他眼中张哲瀚与他的影像世界:
“我的爱人,用镜头触摸世界的温度。他的影像里,有冰原的孤寂,也有生命的炽热;有远方的呼唤,也有归家的坐标。这些定格的瞬间,是他与世界的对话,也是他与我们的分享。——龚俊”
这段文字平和真挚,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让远在非洲收到最终版方案的张哲瀚,对着屏幕沉默了许久。
一个月后,张哲瀚风尘仆仆地从非洲归来,带着一身阳光的气息和塞满硬盘的珍贵素材。
他没有太多时间休整,便立刻投入到了影展最后的筹备中。
影展当天,盛况空前。
艺术界、媒体界名流云集,而最受瞩目的,无疑是始终陪伴在张哲瀚身旁的龚俊,他不再是那个仅仅站在角落的守护者,而是从容地穿梭于宾客之间,以主人的姿态迎接各方来客,与策展人、评论家们侃侃而谈,言语间对展出的作品理解之深,让不少业内人士都感到惊讶。
当有记者问及他为何如此支持配偶从事这样一项充满挑战的职业时,龚俊看向不远处正在接受另一家媒体采访的张哲瀚,目光温柔而坚定:“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的梦想和远方…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的责任是让他心无挂碍,同时,努力让自己也成为他风景的一部分…”
这番话通过媒体传播出去,成为了继“商圈大佬”和“女儿奴”之后,龚俊又一个深入人心的标签——“宠妻艺术家”。
张哲瀚听着龚俊的发言,侧头对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影展圆满落幕,生活重归平静。但这种平静,不再是过去的相敬如“冰”,而是浸润在柴米油盐中的温馨与默契。
小许涵一天天长大,开始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别墅里充满了她的笑声和哭闹声,也留下了无数一家三口的温馨瞬间。
龚俊的书房里,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一角,永远摆放着最新的家庭合影——一张是在极地光影展上,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另一张是张哲瀚在非洲时,龚俊抱着女儿在视频截图下的自拍,被他精心冲洗出来装帧好。
张哲瀚的工作间里,除了他的摄影器材和作品,也多了一个小小的展示架,上面放着龚俊出差时给他带回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以及小许涵的涂鸦作品。
他们会因为女儿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而像两个孩子一样“争风吃醋”;也会在深夜,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张哲瀚新剪辑的纪录片毛片,龚俊会给出或许不专业但极其用心的观后感。
偶尔,他们还是会因为一些小事产生分歧,比如张哲瀚下一个拍摄项目的风险系数,或者小许涵的教育规划,但争吵不再像上次那样尖锐。
他们学会了暂停,学会了在情绪平复后,坐下来,像真正的合伙人一样,分析利弊,寻找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又是一个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
龚俊穿着休闲服,正耐心地给小许涵喂辅食,张哲瀚端着咖啡走过来,看着女儿吃得满脸都是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拿出手机记录。
“别拍了,快帮她擦擦…”龚俊语气无奈,眼里却带着笑。
张哲瀚放下手机,抽了张纸巾,温柔地替女儿擦拭。
“下周我去西南山区,大概十天…”张哲瀚一边擦一边说,语气平常。
龚俊喂饭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那边最近雨季,路况复杂吗?”
“团队评估过,没问题,我每天会定时联系…”张哲瀚回答,眼神坦然。
龚俊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装备检查好,随时保持联系…”他顿了顿,补充道,“涵涵我会带好,放心…”
没有阻拦,只有叮嘱和承诺。
张哲瀚看着他,心中暖流淌过,他倾身过去,在龚俊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谢谢老公…”
龚俊愣了一下,随即耳根微红,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快吃饭,凉了…”
小许涵看着爸爸妈妈,咯咯地笑了起来,挥舞着小手。
晨光正好,岁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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