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调皮地跳跃在张哲瀚紧闭的眼睫上。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瞬间,一股如同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的酸痛感从四肢百骸清晰地传来,尤其是后腰和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那存在感鲜明得让他瞬间彻底清醒,昨晚那些混乱又羞耻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刚想挪动一下身体,就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眉头紧紧皱起。
“醒了?”龚俊带着歉意的温柔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
张哲瀚一扭头,就看到龚俊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和显而易见的讨好。
“老婆,先喝点水…”龚俊把水杯递到他唇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张哲瀚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润了润干涸的喉咙,然后就用那双还带着点红肿、湿漉漉的眼睛,哀怨地瞪着龚俊,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暴行”。
龚俊被他看得心都揪起来了,放下水杯,伸手想去揉他的腰,声音放得更软:“腰是不是很酸?我帮你揉揉……”
“别碰我!”张哲瀚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猛地拍开他的手,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写满了“委屈”和“生气”的眼睛,“禽兽!混蛋!说话不算话!说好轻轻的……”
越说越委屈,眼圈眼看着又要红了。
龚俊这下是真慌了,连忙俯身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低声下气地哄:“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混蛋,我禽兽不如!老婆你打我吧,骂我也行,别生气,别哭好不好?”他捧着张哲瀚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保证!你让我停我立马就停!”
“还有下次?!”张哲瀚声音都拔高了些,带着不敢置信,“你想都别想!没有下次了!以后分房睡!”
“好好好,不分房,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龚俊此刻毫无原则,只想先把人哄好,“饿不饿?妈熬了山药排骨粥,一直温着呢,我端来给你吃点?或者你想再睡会儿?”
张哲瀚哼了一声,别开脸,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他昨晚体力消耗巨大,此刻确实饥肠辘辘。
龚俊忍住笑,连忙起身:“我去端粥,你等着…”
不一会儿,龚俊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不仅有一碗香气扑鼻的粥,还有几样清爽的小菜。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张哲瀚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柔软的靠枕,确保他坐得舒服。
“来,我喂你…”龚俊舀起一勺粥,仔细吹凉了,才送到张哲瀚嘴边。
张哲瀚本想有骨气地拒绝,但粥的香味实在太诱人,而且他浑身酸痛,确实懒得动,于是便就着龚俊的手,张口吃了下去。
粥熬得软烂鲜香,温度也恰到好处,暖融融地滑进胃里,舒服了不少。
龚俊见他肯吃东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一边喂,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问:“还难受吗?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不要!”张哲瀚立刻拒绝,脸腾地一下红了…让医生来看?那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好好好,不看不看…”龚俊从善如流,“那…我帮你涂点药?昨晚…好像有点肿了…”他说着,脸上也泛起一丝不自然红晕,眼神躲闪。
张哲瀚的脸更红了,简直要冒烟,他狠狠剜了龚俊一眼,咬牙切齿:“你还敢说!……药呢?”
龚俊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医生开的舒缓药膏,态度恭敬地双手奉上。
张哲瀚一把抢过药膏,塞进被子里,闷声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你自己不方便,还是我……”龚俊话没说完,就在张哲瀚杀人般的目光中消了音,他摸了摸鼻子,妥协道,“行,我出去,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看着龚俊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走出卧室并带上门,张哲瀚才龇牙咧嘴地、动作极其缓慢地给自己上药。
每动一下,都伴随着清晰的酸痛感,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又把龚俊骂了八百遍。
等他终于艰难地处理好,重新躺好,龚俊才像得到特赦令一样,又端着温水进来给他擦脸擦手,伺候得无微不至。
一整天,龚俊都化身二十四孝好老公,鞍前马后,端茶送水,按摩揉腰,眼神时刻不离张哲瀚,只要他眉头稍微一皱,龚俊就立刻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哲瀚起初还端着架子,爱答不理,时不时用眼神“凌迟”他一下,或者用沙哑的嗓子指挥他干这干那。
龚俊毫无怨言,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捶腿绝不捏肩,态度好得令人发指。
到了下午,张哲瀚身上的酸痛感在龚俊持续的按摩和休息下缓解了不少,看着龚俊因为担心和愧疚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以及那双一直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眼睛,他心里那点气,其实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毕竟…昨晚虽然开头是吓人了点,过程激烈了点,但…后来好像…也确实不全是难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张哲瀚自己先脸热了,赶紧甩甩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压下去。
“老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龚俊蹲在床边,仰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张哲瀚瞥了他一眼,故意刁难:“想吃市中心那家老字号的蟹粉小笼包,还有他们家的糖粥…”
那家店离他们家开车不堵车也要四十多分钟,而且这个点正是晚高峰,没有外卖服务。
龚俊却眼睛都没眨一下,立刻起身:“好,我马上去买!你等着!”说着就拿起车钥匙要走。
“哎!”张哲瀚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下意识叫住他。
龚俊回头,眼神询问。
“……算了,”张哲瀚撇撇嘴,“太远了,随便煮点面吃吧!”
龚俊愣了一下,随即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瀚瀚这是心疼他了!不生气了!
他立刻凑回来,握住张哲瀚的手,声音都带着雀跃:“不远不远,你想吃我就去买!很快的!”
“说了不用了!”张哲瀚抽回手,故意板起脸,“煮面!要加两个蛋!”
“好!煮面!加两个蛋!”龚俊笑得见牙不见眼,屁颠屁颠地就往厨房跑,“我这就去!”
看着龚俊欢快的背影,张哲瀚忍不住也悄悄弯起了嘴角,把自己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
好吧…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伺候得也还算周到的份上…
暂时…原谅他了吧!
至于“分房睡”的威胁?
嗯…看某人后续表现吧…
反正,来日方长。
他和他家这只“饿狼”的较量,看来还得持续一辈子呢。
日子在奶瓶、尿布和两个孩子的嬉闹声中平稳滑过,张哲瀚的身体彻底恢复,精力也愈发旺盛。就在他开始琢磨着下一步工作方向时,经纪人递来了一个厚厚的剧本。
“《破晓之前》?”张哲瀚窝在书房沙发里,翻开了第一页。
这一看,就彻底陷了进去。
剧本是双男主设定,悬疑探案题材,两个角色从互相猜忌到生死与共,人物弧光饱满,剧情层层递进,张力十足,张哲瀚几乎一瞬间就爱上了那个亦正亦邪、内心复杂的角色A。
他看得如痴如醉,直到翻到中后段,动作却微微顿住了。
剧本里,为了契合角色间复杂深刻的情感联结和特定情境下的情绪爆发,设计了不止一场吻戏,甚至还有几处需要肢体纠缠、气息交融的近距离对峙戏份,尺度虽不逾矩,但在情感表达上却极为大胆和直白。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接下,甚至和龚俊讨论如何演绎得更真实动人,但现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脑海里浮现出龚俊那张时而温柔似水、时而醋意横飞的脸。
他家那位“醋王”,能接受吗?
张哲瀚心里开始打鼓。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本子,角色挑战性大,团队也是顶级的,机会难得,可一想到龚俊可能会有的反应…他有点头皮发麻。
晚饭后,龚俊在厨房洗碗,张哲瀚磨磨蹭蹭地蹭过去,靠在流理台边,状似无意地开口:“老公,今天我经纪人给我递了个本子…”
“嗯?什么类型的?”龚俊头也没抬,熟练地冲洗着泡沫。
“双男主的,悬疑剧…”张哲瀚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听着不错啊,剧本怎么样?”龚俊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手,转过身看他。
“剧本特别好!人物特别有层次感,剧情也抓人!”张哲瀚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就是…就是里面有点…感情戏…”
龚俊挑眉,来了兴趣:“感情戏?怎么个感情法?”他凑近,带着点戏谑的笑,“有我能看的尺度吗?”
张哲瀚心一横,眼一闭,语速飞快:“有几场吻戏!还有需要贴得很近的戏!但都是为艺术为角色服务的!特别纯粹!”
说完,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偷瞄龚俊的反应。
果然,龚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沉默了几秒,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哲瀚,语气听不出喜怒:“…几场?”
“也…也没几场…”张哲瀚心虚地用手指比了个“三”,又觉得不对,赶紧收回去两根,“可能…一两场?关键情节需要…”
龚俊没说话,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张哲瀚心里七上八下,跟过去,挨着他坐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放得更软:“老公…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演员,演戏是我的工作,而且这个角色真的特别好,我特别想挑战一下…”
龚俊放下水杯,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闷闷地说:“我知道是工作…我也相信你的专业…但是瀚瀚,一想到你要跟别人…哪怕是演戏,我这里…”他抓着张哲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还是忍不住会酸…”
张哲瀚感受着他胸腔里有力的跳动,心里又暖又涩,反手抱住他精壮的腰身,保证道:“我保证!绝对是借位!或者跟导演商量用替身!反正…反正尽量不真亲!就算万一…那也是没有感情的演戏机器!我心里只想着你!”
他说得信誓旦旦,眼神恳切。
龚俊被他这副急于表忠心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心里的那点酸涩也散了些,他低头看着怀里人亮晶晶的、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热爱这个剧本。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某种艰难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屈指弹了一下张哲瀚的脑门:
“行了,别跟我这儿演‘忠心耿耿’了…你什么心思我可一清二楚…”
“剧本好,角色喜欢,就去做…”
张哲瀚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盛满了星星:“你…你同意了?!”
“不然呢?”龚俊挑眉,故意板起脸,“我要真不同意,你张老师能甘心?回头不得天天跟我闹脾气?”
“不会不会!老公你最好了!深明大义!通情达理!”张哲瀚喜出望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大口,笑容灿烂得晃眼。
龚俊享受着他的主动,但嘴上还是不忘“立规矩”,他捏住张哲瀚的下巴,眼神“威胁”:“不过,张哲瀚,你给我听好了——”
“借位也好,替身也罢,你自己把握好分寸,要是让我看到什么过于‘投入’的路透……”他眯了眯眼,语气带着点危险的意味,“哼,后果自负…”
“知道知道!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保持距离,洁身自好!”张哲瀚忙不迭地点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笑容更加明媚。
他靠在龚俊怀里,已经开始兴奋地规划起如何研读剧本、揣摩角色了。
龚俊搂着他,看着他重新焕发神采的侧脸,心里那点微小的醋意,终究被爱和支持所取代。
他知道,他的瀚瀚是属于舞台和荧幕的,他不能、也不该用爱的名义去束缚他的翅膀。
他能做的,就是在他追逐梦想的时候,做他最坚实的后盾,以及…偶尔,适当地、合法合规地,宣示一下主权。
比如,探个班什么的。
龚俊摸着下巴,看着怀里毫无察觉、还在兴奋念叨剧本的爱人,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笑意。
《破晓之前》的剧组,他倒是可以多去“考察考察”工作环境。
毕竟,保障家属的身心健康与“财产安全”,也是他这位合法丈夫,义不容辞的责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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