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龚俊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日的奔波、处理危机的精神紧绷,以及见到爱人后的心安,让他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然而,或许是潜意识里仍旧残留着不安,他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往身边搂去,却捞了个空。
这一下,他猛地惊醒过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山间的鸟鸣清脆悦耳,可身边的位置却是空的,冰凉,显然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瀚瀚?”龚俊撑着坐起身,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环顾四周。
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张哲瀚的行李箱还开着,几件衣服随意搭在椅背上,相机包却不见了。
一股莫名的慌乱瞬间攫住了龚俊的心脏,比面对任何商业危机时都要来得迅猛。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张哲瀚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山区信号不稳定,他是知道的,但在此刻心急如焚的龚俊听来,这声音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掀开被子下床,鞋都来不及穿好就拉开了房门。
客栈小院里空无一人,只有老板在悠闲地喂着鸡。
“老板,看到我……看到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了吗?我老婆,背着相机那个…”龚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但眉宇间的焦躁却难以掩饰。
老板抬起头,憨厚地笑了笑:“哦,张先生啊,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往东边那个山头去了,那边景好…”
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还在睡着的时候,那人就自己走了?
连张字条都没留?
龚俊的心像是被泡进了酸水里,又涩又胀,他千里迢迢,不顾山路难走跑来“请罪”,结果当事人倒好,把他一个人扔在客栈,自己跑去逍遥快活了?一点都没把他……和他的委屈放在心上吗?
一种混合着失落、担忧和一点点被“抛弃”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他龚俊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为了一个人,放下所有工作,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追到深山老林,结果……
他沉着脸回到房间,再次尝试拨打张哲瀚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想出去找,又不知道具体方向,这山里岔路多,万一走岔了更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
桌上的草莓和甜点还原封不动地放着,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只是不想当面发作?所以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还是说……他真的觉得无所谓,自己的工作比他更重要?
那种熟悉的、无法完全掌控的无力感再次浮现,但这一次,里面还掺杂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就在龚俊的耐心快要耗尽,准备叫上助理一起进山寻人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张哲瀚背着相机,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被山风吹得有些红,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满载而归的满足感。
他看到站在房间中央、脸色紧绷的龚俊,愣了一下。
“你醒了?怎么站着?”
龚俊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声音又低又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你去哪儿了?!”
张哲瀚被他吼得莫名其妙,挣了挣手腕:“拍照啊!不是跟你说了这边景好…你…你抓疼我了…”
龚俊非但没松手,反而将人更紧地拽到身前,目光死死锁住他,像是要确认他完好无损:“为什么不叫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他顿了顿,把“我很担心”几个字咽了回去,换成了更符合他此刻情绪的指控,“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张哲瀚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紧绷的下颌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急坏了。
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看你睡得沉,想让你多睡会儿…山里信号时好时坏,可能没接到你电话…”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试图转移话题,“今天早上光线特别好,我拍到几张很不错的……”
“张哲瀚!”龚俊打断他,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控诉,像个被遗弃的大狗狗,可怜的要命,“我是来找你的!你就一点……一点都不管我了吗?”
看着他这副样子,张哲瀚心里那点因为被他吵醒而升起的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笑和心软。
他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我怎么不管你了?草莓不是给你留了?床也分你睡了……”
“这是两回事!”龚俊执拗地看着他,仿佛非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你明知道我……我担心你,你还自己跑出去,电话也打不通……”
张哲瀚算是明白了,这男人表面上是兴师问罪,实则是在变相地索要关注和安抚,他是因为热搜的事,心里留下了疙瘩,缺乏安全感了。
他抬起没被抓住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龚俊紧绷的手臂,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好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下次…下次出门前叫你,行了吧?”
龚俊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诚意,最终,那紧绷的力道一点点松懈下来,但他依旧没松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额头抵在了张哲瀚的额头上,声音闷闷的:
“……没有下次…”
“嗯,没有下次。”张哲瀚从善如流地应着,感受着对方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和体温。
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两人相贴的额前投下细碎的光斑。
一场小小的、由“找不到老婆”引发的风波,在张老师难得耐心的顺毛下,总算平息了下去。
龚俊心底那点委屈被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踏实感。
他闻着张哲瀚身上带来的、山间清冽的空气和淡淡的汗水味道,忽然觉得,这一路的奔波和刚才的焦灼,都值了。
只要这个人在身边,怎么样都好。
他微微直起身,看着张哲瀚近在咫尺的眼睛,低声说:“……草莓很甜…”
张哲瀚笑了,眉眼弯弯:“那还不快去尝尝?”
山里最后的两天,龚俊几乎成了张哲瀚的影子。
张哲瀚扛着三脚架寻找机位,他就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备用镜头和保温杯;张哲瀚趴在草丛里等待最佳光线,他就站在不远处,像个警惕的哨兵,驱赶着可能靠近的小虫;张哲瀚在客栈院子里筛选照片,他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似在处理手机邮件,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过那个专注的身影。
“龚总…你这‘监工’是不是太敬业了点?”张哲瀚偶尔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着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忍不住调侃。
龚俊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语气理所当然:“山里路滑,野生动物也多,我不看着点怎么行…”
张哲瀚挑眉:“我记得我以前一个人跑野外的时候……”
“那是以前,”龚俊打断他,目光沉沉地看过来,“现在不一样。”
现在,他有了他。
所以那些可能存在的风险,都被无限放大,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牵挂。
张哲瀚看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坚持,到了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只是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继续低头修图。
行吧!有个免费劳动力兼保镖,不用白不用…
返程那天,依旧是山路颠簸。
张哲瀚有些晕车,靠在窗边闭目养神,脸色微微发白,龚俊见状,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又拿出准备好的薄荷糖,剥开一颗,轻轻塞进他嘴里。
清凉的甜意在口中化开,缓解了胃里的不适,张哲瀚没有睁眼,只是往龚俊肩膀的方向又靠了靠,模糊地哼了一声,像是某种依赖的确认。
龚俊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手臂小心翼翼地环过他的肩膀,将他更稳地固定在自己身侧,低头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睡颜,心底一片柔软。
回到熟悉的城市,机场早有司机等候。
车子平稳地驶向家的方向,小许涵已经被阿姨从爷爷奶奶家接了回来。
一进门,软糯的小团子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爸爸!妈妈!”
龚俊一把将女儿捞起来,高高举起,逗得她咯咯直笑,张哲瀚放下行李,笑着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女儿嫩滑的小脸。
“涵涵…想妈妈了没有?”
小许涵用力点头,张开小胳膊就要往张哲瀚怀里扑,龚俊却下意识地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动作,语气温和但坚定:“妈妈累了,爸爸抱…”
张哲瀚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看着龚俊那副如临大敌、生怕女儿冲撞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他回来后,龚俊在某些方面似乎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晚饭后,张哲瀚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里,整理这次山区之行的最终成果。
龚俊哄睡了女儿,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他身边,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
“这张不错…”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张晨光笼罩山峦的照片评价道。
张哲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龚总现在鉴赏水平见长啊!”
“近朱者赤…”龚俊答得面不改色,手指却无意识地卷起张哲瀚散落在沙发上的衣角,缠绕把玩。
张哲瀚感受到他那细微的、带着点占有欲的小动作,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受用。
他保存好文件,合上电脑,侧过头看向龚俊。
灯光下,男人的轮廓显得比在山里时柔和了许多,但眼底那份专注,却一如既往。
“龚俊,”他忽然开口,语气很平静,“热搜那件事,过去了…”
龚俊玩着他衣角的手指顿住,抬眼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张哲瀚继续道:“我信你,不是嘴上说说,也不是为了应付谁,是真的信…”他顿了顿,目光坦然,“所以,你不用再这样……草木皆兵…”
他指的是龚俊这两天近乎过度的紧张和保护,以及那份若有若无、生怕他因为那场无妄之灾而心存芥蒂的不安。
龚俊沉默地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明白张哲瀚的意思。
他的瀚瀚,向来清醒又通透,给了他信任,便是全然的交付,不需要他再用这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去反复确认和弥补。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残余的、因自己的疏忽而带来的愧疚感强行压下,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我知道…”
他知道他信他。
只是,越是珍视,就越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会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圆满。
“但是,”龚俊收紧手臂,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看着你,护着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事,跟你信不信我没关系…”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习惯你的,我做我的…”
张哲瀚在他怀里失笑。这男人,有时候真是固执得可以。
但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放松身体,靠进这个温暖又带着点蛮横的怀抱里。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一个习惯了独立,却也开始学着依赖;一个学会了尊重,却依旧保持着守护的本能。
几天后,龚俊书房里那个放着家庭照片的角落,又多了一张新的合影——是在山区客栈的小院里,张哲瀚正低头检查相机,龚俊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山间的晨光为两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照片是助理抓拍的,画面算不上完美,却充满了生活里不经意的温情。
而张哲瀚的工作间里,那个展示架上,也多了一个小小的、用山里的松果和石头做成的简陋工艺品,是龚俊在某次等他时,百无聊赖随手摆弄出来的,被张哲瀚发现后,当宝贝似的收了回来。
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的节奏,却又和过去有所不同。
龚俊依然忙碌,但会尽量推掉不必要的晚归,回家陪女儿玩积木,听张哲瀚讲新的拍摄构思。
张哲瀚也依然会接下需要外出的工作,但在出发前,会主动将详细的行程和安全预案发给龚俊,仿佛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偶尔,夜深人静时,龚俊还是会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去确认身边人的存在。而每当这时,张哲瀚即使睡得迷糊,也会翻个身,咕哝着抓住他探过来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然后继续安心睡去。
这个小小的动作,像一颗定心丸,总能轻易抚平龚俊心底那偶尔泛起的、名为“失去”的恐慌。
热搜风波在张哲瀚这里算是翻篇了,信任一旦给出,他便不会反复咀嚼那点余味。
但在密切关注着他们小家庭的四位父母那里,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龚俊和张哲瀚从山区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便被两家父母“勒令”回家吃饭,美其名曰“看看涵涵”,实则是一场针对龚俊的“三堂会审”。
饭桌上,气氛起初还算融洽。
小许涵是绝对的主角,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番抱着,逗弄着,笑声不断,龚俊和张哲瀚也像往常一样,给长辈布菜,聊些家常。
然而,等小许涵玩累了,被阿姨抱去睡觉,战场便悄然转移了。
龚妈妈放下筷子,脸上的笑容淡去,目光锐利地看向龚俊,开门见山:“俊俊,前几天网上那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龚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他放下碗,坐直身体,语气平静但带着郑重:“妈,爸…那是个误会,已经澄清了。是有人恶意偷拍,断章取义,我和那个叶杨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当晚……”
“工作关系?”张爸爸打断他,眉头紧锁,语气沉凝,“工作需要深更半夜在酒店房间里谈?龚俊,不是我们老古董,但现在这个社会,人多眼杂,瓜田李下,你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人,做事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就是!”龚妈妈接过话头,语气又急又气,“你知不知道那些话说得有多难听?我们看着都心疼瀚瀚!他在山里辛辛苦苦工作,你在后面给他惹这种麻烦!你让他脸往哪儿搁?让我们两家的脸往哪儿搁?”
张妈妈虽然没直接指责,但看着龚俊的眼神也充满了不赞同和心疼,她拉着张哲瀚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瀚瀚受委屈了……”
龚俊承受着来自双方父母,尤其是自己父母连珠炮似的责问,脸色紧绷,下颌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没有去看张哲瀚,只是沉默地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
他知道父母是心疼瀚瀚,也是为他们好。
但这种被全然否定为人、仿佛他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的指责,依旧让他心里憋闷得厉害。
“爸,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试图再次解释。
“我们想的是哪样?”龚爸爸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想的就是你做事欠考虑!不懂得避嫌!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盯着瀚瀚,你还这么大意!这次是澄清了,下次呢?下次再被人拍到点什么,你让瀚瀚怎么办?让涵涵长大了怎么想?”
“他不会的…”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龚爸爸的怒火。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哲瀚。
张哲瀚放下纸巾,目光扫过四位长辈,最后落在龚俊紧绷的侧脸上,语气清晰而肯定:“龚俊不是那样的人…这次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已经处理干净了,也跟我保证过不会有下次…”
他顿了顿,看向自己的父母和龚俊父母,眼神坦然:“我相信他…所以,这件事在我这里已经过去了。爸妈,你们也别再怪他了…”
一番话,不卑不亢,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巧妙地为龚俊解了围,将这件事定性为“意外”和“已经解决”,而非龚俊的品行问题。
龚俊猛地转头看向张哲瀚,眼底是难以掩饰的震动和……动容,他没想到,张哲瀚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坚定地站出来维护他。
四位老人也被张哲瀚这番话堵住了。
龚妈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瀚瀚,我们知道你大度,懂事。但妈是心疼你……”
“妈,我明白…”张哲瀚笑了笑,伸手给龚妈妈夹了块她爱吃的菜,“但真的没事了…你们要是再骂他,他下次有事该不敢跟我说了,那才麻烦呢…”
这话带着点调侃,瞬间让凝滞的气氛松动了不少。
张爸爸看了看神色坚定的儿子,又看了看明显被张哲瀚一句话就安抚下来的亲家,最终也重重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发作。
龚俊看着张哲瀚,胸腔里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填满,那种被无条件信任和维护的感觉,比任何辩解和反击都更有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四位父母,态度诚恳:“爸,妈,这次确实是我疏忽大意,让瀚瀚和涵涵受委屈了,也让你们担心了…我向你们保证,以后会更加注意,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的认错态度良好,加上张哲瀚的明确维护,这场风波在父母这边,总算也勉强平息了下去。
回去的车上,龚俊沉默地开着车。
张哲瀚靠在副驾驶椅背上,看着窗外流逝的夜景,忽然轻声开口:“被骂惨了吧?”
龚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低低“嗯”了一声。
“活该…”张哲瀚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谁让你自己不小心…”
龚俊:“……我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哲瀚忽然笑了一下,转过头看他:“不过……看在你后来表现还不错的份上,下次爸妈再说你,我考虑再帮你一次…”
龚俊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侧过头,深深地看着张哲瀚,灯光在他眼底流转,映出清晰的温柔和感激。
“谢谢…”他声音低沉,蕴含着千言万语。
张哲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回头看向窗外,耳根微热,嘴上却道:“谢什么…少惹点麻烦就行…”
龚俊嘴角微微上扬,重新启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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