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将卧室映照得一片暖融。肖战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中醒来的。不同于昨早被禁锢的僵硬，今日他依旧被王一博圈在怀里，但姿势却自然亲昵了许多，他的后背紧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

他微微动了动，身后的人立刻收紧了手臂，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再睡会儿。”

语气是命令式的，却奇异地掺杂着一丝慵懒的依赖。肖战甚至能感觉到王一博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后颈，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

这种无意识的亲昵，比任何刻意的温柔都更让肖战心悸。他乖乖不动了，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体温和气息，一种近乎幸福的餍足感包裹着他。昨夜花园里那个冲动的吻，和随之而来的紧密拥抱，似乎彻底打破了某种坚冰。

又赖了片刻，两人才起身。洗漱时，王一博甚至极其自然地拿过肖战常用的那支牙膏，挤好了递给他。这种侵入生活细节的举动，让肖战耳根微热，却并未感到不适。

早餐时，气氛更是与以往天差地别。餐桌上多了几样精致的茶食小点，都是肖战偏好的中式口味。王一博虽然依旧在看他的平板，但明显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就落在肖战身上。

当肖战伸手去拿稍远一点的蟹黄汤包时，王一博已经先他一步，用公筷夹了一个，自然而然地放到了他面前的碟子里。

“谢谢。”肖战低声道，脸颊微红。

王一博“嗯”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平板上，但嘴角那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并未逃过肖战的眼睛。

林助理就是在这时进来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和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文件夹。他先是恭敬地向王一博汇报了几件公务，然后才转向肖战，将文件夹递上。

“肖先生，这是您要的，‘城市脉搏’当代艺术展的资料。策展人苏予和他的团队背景，以及部分参展艺术家的作品风格，都在里面了。”

苏予。肖战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他接过文件夹，触手是细腻的皮质感，分量不轻，显然内容详实。

“谢谢林助理。”他礼貌地道谢，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的边缘，心里有些雀跃。这意味着，王一博昨晚的话并非一时兴起。

“苏予……”王一博忽然开口，目光仍停留在自己的平板上，语气听不出情绪，“是苏老的孙子，年轻有为，在圈内风评不错。”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肖战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意味？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我会仔细看的。”肖战压下心头那点异样，轻声应道。

王一博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早餐后，王一博去了书房处理公务。肖战则抱着那个文件夹，像捧着什么珍宝，回到了客厅的沙发里，迫不及待地打开。

资料做得非常专业且详尽。不仅有艺术展的完整介绍、主题阐释、展区规划，还有策展人苏予的详细履历和过往策展案例。肖战一页页翻看着，很快就被吸引住了。

苏予的策展理念很新颖，强调艺术与城市、与人之间的情感连接，恰好与肖战内心的某些艺术追求不谋而合。他过往策划的几个展览，无论是主题还是呈现方式，都极具巧思和张力，在业内获得了不少好评。资料里还附了几张苏予的照片，是一个看起来干净清爽、戴着细边眼镜的年轻男人，眼神明亮，透着自信和才气。

肖战看得入了神，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注意到王一博不知何时已经处理完公务，正静静地站在沙发后方，目光落在他正在翻阅的、印有苏予照片和简介的那一页上。

王一博的眼神深沉，看不出喜怒。他站了足有一分钟，才缓步走到肖战身边的沙发坐下。

肖战这才惊觉，下意识地想合上文件夹，却被王一博伸手按住了。

“看得这么认真？”王一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靠得极近，气息拂过肖战的耳廓。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乱地解释：“嗯……这个展览的理念很有意思，策展人也很厉害……”

“哦？”王一博的指尖在苏予照片旁边的文字介绍上点了点，语气平淡，“苏予……是长得不错，也还算有点才华。”

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评价，但肖战却莫名感到一丝压力。他抬起头，看向王一博，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对上一双深不见底、辨不出情绪的眼睛。

“我……我只是觉得他的想法很好……”肖战试图解释，却觉得有些徒劳。

王一博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目光锁住他微微闪烁的眼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比我的想法还好？”

肖战瞬间哑然，脸颊爆红。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怎么……连这种醋都吃？

看着肖战窘迫又无辜的样子，王一博眼底那丝暗沉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和……满意？他伸手，不是拿开文件夹，而是就着肖战的手，将资料翻回了前面展览概述的部分。

“喜欢这个主题？”他问，仿佛刚才那句充满醋意的话从未说过。

肖战愣愣地点头。

“想去看看？”王一博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肖战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肖战的心脏因这个看似随意的触碰和这句问话而狂跳起来，他屏住呼吸，带着巨大的期待，小心翼翼地看向王一博：“可……以吗？”

王一博深深地看着他，看了好几秒，直把肖战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可以。”

肖战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几乎要欢呼出声。

但王一博的下一句话，立刻将那点雀跃浇熄了一半：“我陪你去。”

不是询问，是通知。

肖战眼中的光彩微微黯淡了一些。虽然能出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但“他陪他去”意味着他依旧在他的视线掌控之下，意味着他无法真正自由地、以一个独立个体的身份去感受那个艺术世界。

王一博将他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眸光微闪，却并未改变主意。他伸手，抬起肖战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

“不高兴？”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肖战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没有。”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松开了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下周五晚上，我会空出时间。”

这算是最终决定了。肖战知道，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限度。他低下头，轻声道：“……谢谢。”

王一博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客厅。

肖战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精美的文件夹，心情复杂。能出去看展的喜悦，和对“被监视”的失落交织在一起。而王一博刚才那瞬间流露出的、近乎幼稚的醋意，又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甜。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他的温柔与掌控，他的纵容与限制，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他越缠越紧。

而最可怕的是，他好像……并不那么想挣脱了。

肖战的指尖轻轻拂过资料上“苏予”这个名字。

下周五的艺术展，会顺利吗？那个名叫苏予的策展人，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一丝微弱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气泡，悄无声息地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