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了上海浦东机场，是个错过午餐不尴不尬的时间，下午一点左右。

和顶头上司一起的好处，除了机场那杯昂贵的咖啡，就是到了后有专车接送的福利。比起带着行李地铁公交的换乘，蔡丁真不介意去蹭车坐，反正来也是因为工作。

上车后，纪慕扬终于安排好他的工作，看着手表：“先吃饭吧，飞机餐看你也没吃。”

蔡丁局促的看着对方：“呃，纪总你忙你的，不用麻烦。”

纪慕扬告诉司机一个地址，然后才回答蔡丁：“不麻烦，正好一起，吃完我送你去酒店。”

有点忐忑的蔡丁，还是很有礼貌的道了谢，如果是换作其他普通同事，也就是AA制，但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在。上司的便宜就算占了，也让人局促不安，蔡丁还真不是很愿意和纪慕扬一起吃饭。

可对方的身份摆在那儿，就算接受的忐忑，也不能直白的拒绝。

去餐厅的路上，车里的气氛依旧尴尬，蔡丁只能看着手机和车窗外转移注意力。繁华的上海，城市街道的行人，也不如以前那么密集，特殊时期的聚集还是少了很多。

这是商人眼里，追名逐利的角斗场，寸土寸金的大矿山，争相拥挤的地方，机会在这里好像随处都是。但在某些人心中，却甘于平凡，喜于烟火，悠闲自在的才是人生。

司机把他们送到一家餐厅，装修讲究，格调高雅，也是让蔡丁不自在的地方。错过的午餐时间，在这里看不到明显的时间线，只有专业笑容永远挂在脸上的服务生，脸蛋和身材不论男女，都是数一数二的。

穿着随意的蔡丁和纪慕扬进了餐厅，那是个和他这身打扮，有点格格不入的地方。他硬着头皮跟在身后走进卡座，优雅的钢琴伴奏还在继续，细微的响动和交谈声，在这里都是清浅温柔的。

他不是女士，纪慕扬也没有用那套来应对，让蔡丁松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觉得，和上司来这样的餐厅吃午餐，十分的不合适。

鼓着腮吐气，蔡丁想起了季向空，想起了两人在基地宿舍吃烤玉米和烤红薯的时候，想起了一人一半的芝士焗土豆。他不喜欢应付和交际，他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也是决定辞职自己做生意的原因。

他局促的由着贴心的上司点餐，隐藏在餐桌下的手指，搅着垂落的桌布边缘。手机在这一刻响起，他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憋闷的脸上出现了缓和的颜色，和纪慕扬打了招呼就走去卫生间接电话。

蔡丁的脚步有点快，跨出那个让他难受的区域后，迫切的接通了电话；

“喂，空空。”

“到了吗壳壳，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到了，和上司一起来上海的，现在一起吃饭。”

“怎么了，感觉我的壳宝不开心，是不是不想应付上司？”

“嗯，不自在。”

“没事，你也说了这次出完差回来就解脱了，也就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我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们在，我有饭吃，别担心。”

“好……”

即使看不到对方，季向空都能感受到蔡丁的失落，在他的认知里，壳壳一直都是朝气蓬勃的男生。这样垂头丧气的时候，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个被扎破的气球，整个人都蔫哒哒的，让隔着距离的男朋友心疼的很。

你本来就该是蜗居在家的棉花羊，何必伪装游走在外边的大尾巴狼。

“壳壳乖，回来之后就待在我身边，以后都只做你想做的事情。”

“嗯，想你了空空。”

“我也想你壳壳。”

没有寄托的时候，你只能无奈的适应生活和社会的现实，当心灵有了可以脆弱的依靠，就会发现自己其实也可以不坚强。为了妈妈努力到现在的蔡丁，在遇到季向空后，有了可以温暖的港湾，成为一只蜗居的棉花羊羔。

磨磨唧唧废了不少时间的蔡丁，唯独在季向空这件事上，不愿意虚与委蛇的迁就什么。他和男朋友说够话才出去，而上餐的服务生也很有眼色，适当的时候端着东西上桌。

挂着礼貌的笑容，蔡丁还是有些抱歉的看着纪慕扬：“纪总抱歉啊。”

准备开始用餐的纪慕扬：“没关系。”

对于纪慕扬这个人，蔡丁是不讨厌的，不喜欢的只是他的身份而已，让人不自在。立于高处的上司，就不应该和作为属下的人，除了工作之外接触太多，这是蔡丁的观念。

或许他画地为牢的观念，阻隔了他拓展交际圈，但这样的人就是蔡丁。

对方不是话多的人，可蔡丁却是，但今天这顿安静的午餐，成了他唯一松口气的地方。午餐之后，蔡丁觉得放好行李就应该去总部报道的，毕竟是来出差的，可纪慕扬却说不用，让他今天先休息，准备好资料明天上午九点开会。

到酒店之后，蔡丁不得不感叹，资本就是资本。以前他们分部出差来上海，都是住距离总公司一段距离的便捷酒店，而这次因为蔡丁是和纪慕扬一起，所以连酒店都是五星级的，待遇因为身份，而天差地别。

可是到了之后，蔡丁没有看到其他地区的同事，纪慕扬订的还是套房，虽然各自分开房间却又算同住一个套房里。

立在门口，蔡丁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纪总，您看还是给我换个地方吧，我在这打扰您工作，真不合适。”

脱了厚厚的羽绒服外套，纪慕扬松开了白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正好想听听分部不同的声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蔡丁瞬间了然，感情又吃又住的，就是上司想从他嘴巴里套点话出来。晃着眼珠儿，看得出来纪慕扬也没有要让他换地方的打算，蔡丁只能拎着行李去分给他的房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要也得要，反正都提离职了，他只能做好一个间谍，在心里对不起老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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