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暖把裱好的画小心靠在咖啡馆的藤椅旁时，指腹又触到了原木框的温凉——和去年此刻，指尖蹭过画纸铅灰的触感，慢慢叠在了一起。苏梦璃坐在她对面，正把刚买的草莓挞推到她面前，纸袋褶皱里还夹着朵新鲜的雏菊，是今早路过桥洞花摊时，老奶奶硬塞给她们的。

“去年这时候，你还在跟我抢最后一块可颂。”苏梦璃笑着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挞递到她嘴边，眼底的光比桌上的拿铁还亮。宋知暖咬下甜点，草莓的甜混着奶油的香在舌尖散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沙沙”声——转头时，石墩旁的画架上，正躺着半幅未完成的塞纳河落日，而握着铅笔的老人，正对着她们笑。

“姑娘们果然来了。”老人把画架往她们这边挪了挪，沾着铅灰的手拍了拍石墩，“我特意留了这个位置，还把去年夹的梧桐叶带来了。”他从画夹里抽出片干枯的叶子，叶脉上还能看见去年的浅黄，宋知暖刚要伸手去接，苏梦璃却先一步把手里的雏菊递了过去：“今年换这个当纪念吧，比落叶更鲜活些。”

老人笑着把雏菊夹进画纸，铅笔又开始“沙沙”响。宋知暖忽然想起去年此刻，苏梦璃的头靠在她肩上的重量，刚要往旁边挪挪肩膀，却被苏梦璃轻轻按住手背：“别乱动，去年你也是这样紧张，连指尖都在抖。”她低头看交握的手，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手背上，连去年看见的浅金血管，都和此刻重合在一起。

“对了，去年的花摊奶奶呢？”宋知暖忽然想起今早路过时，花摊前换了个年轻姑娘。老人抬了抬头，笑着指了指河对岸：“她孙女来帮忙了，说奶奶在家烤饼干，还让我给你们带句话，说小苍兰还留着你们喜欢的颜色。”话音刚落，就看见对岸花摊的姑娘朝她们挥了挥手，手里举着束淡紫色的花，像去年落在画纸上的那圈浅粉。

苏梦璃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两枚银质的小书签，上面刻着彼此的名字。“去年裱画时，老板说可以做这个当纪念。”她把刻着“知暖”的那枚递过来，指尖蹭过她的指腹，“以后每年来，我们都带一件小礼物，等攒够了，就把它们和画放在一起。”

宋知暖把书签攥在手里，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潮。这时老人停下笔，把画纸递了过来——画里的她们坐在藤椅旁，裱好的旧画靠在一边，手里的雏菊和书签都清晰可见，河对岸的小苍兰正开得正好，连落日的颜色，都比去年画里的更暖些。“今年的暖，比去年更满了。”老人笑着把画卷起来，“明年我还在这里等你们，再画一幅更满的。”

两人抱着新画往回走时，落日正把河面染成金红。宋知暖忽然停下脚步，把旧画和新画并排抱在怀里：“你看，去年和今年的我们，都在画里笑着。”苏梦璃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碎叶，轻声说：“以后每年的我们，都会在画里笑着，比前一年更暖些。”

风又吹来了，带着小苍兰的香和落日的暖，宋知暖把脸往苏梦璃身边靠了靠，手里的两幅画轻轻碰在一起——她知道，这些画和约定，会像手里的书签一样，慢慢攒成时光里最暖的宝藏，永远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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