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哲瀚接到多年好友、独立策展人林州的电话时,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林州刚在国外策划了一个备受好评的影像展回国,两人约好一起去看一个颇具实验性的私人艺术展,顺便叙旧聊聊近况。
出门前,张哲瀚对着玄关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龚俊正抱着女儿从客厅走过来,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下午出去?”
“嗯,和林州去看个展,晚饭不用等我了…”张哲瀚弯腰亲了亲女儿的脸蛋,语气轻松自然。
龚俊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看着张哲瀚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抱着女儿的手臂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
林州这个名字他听过几次,知道是张哲瀚认识多年、志趣相投的朋友,在艺术圈内颇有声望,但知道归知道,一想到张哲瀚要和其他男人——尤其是同样搞艺术、似乎很有共同语言的男性——单独相处大半天,甚至共进晚餐,他心里那点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开始悄然滋生。
小许涵在爸爸怀里扭了扭,似乎感觉到爸爸的心不在焉,咿呀了一声。
龚俊回过神,低头蹭了蹭女儿的额头,试图驱散那点莫名的烦躁。
艺术展现场,氛围前卫而沉浸。
张哲瀚和林州并肩走在光影交错的作品之间,低声交流着看法。
他们从构图聊到观念,从技术聊到表达,思维碰撞间是难得的酣畅淋漓,林州见识广博,言辞犀利又不失幽默,张哲瀚也很享受这种专业层面的深入对话。
“这幅作品的肌理处理得很妙,有种矛盾的撕裂感,”林州在一幅大型装置前停下脚步,侧头对张哲瀚说,“我记得你之前那组关于城市边缘的片子,也有类似的尝试…”
张哲瀚点点头,正要接话,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龚俊发来的信息。
「涵涵有点闹觉,哄了半天才睡着。」
后面附了一张小许涵含着眼泪睡着的照片,小模样看着委屈极了。
张哲瀚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心里一软,回复道:「怎么闹得这么厉害?你辛苦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龚俊的回信很快,后面跟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张哲瀚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
这男人……
“家里有事?”林州见他神色,体贴地问。
“没什么,”张哲瀚收起手机,敛了敛神色,“我家闺女有点闹觉,她爸在哄…”
林州了然地笑了笑:“有孩子是这样,时刻牵挂,你家龚总……看起来不像是很会带孩子的人,没想到还挺细心…”
张哲瀚想起龚俊平时对着女儿那副如临大敌又甘之如饴的样子,笑意更深了些:“嗯,他其实……比想象中要做得好…”
另一边,别墅里。
龚俊看着手机屏幕上张哲瀚那句「你辛苦了」,又瞥了一眼旁边婴儿床上睡得香甜、根本看不出半点“闹觉”痕迹的女儿,面无表情地锁上了屏幕。
他知道自己这举动有点幼稚,甚至可以说是无理取闹。
但他控制不住。
一想到张哲瀚此刻正和林州相谈甚欢,可能还会因为那些他插不上话的专业话题而眼睛发亮,他就觉得胸口闷得慌。
那种领域被侵入、共同语言被比下去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不懂那些过于艰深的艺术理论,他的世界充满了数据、合同和商业逻辑。
虽然张哲瀚从未因此看轻他,甚至偶尔会耐心跟他解释一些简单的概念,但此刻,那种无形的隔阂感还是被放大了。
晚餐选在一家格调清雅的日料店。
张哲瀚和林州边吃边聊,话题从展览延伸开,提到了几位共同认识的圈内人,也聊到了林州接下来的策展计划。
气氛融洽,时间过得飞快。
期间,张哲瀚的手机又安静地震动了几次,他趁着林州去洗手间的间隙看了一眼,是龚俊发来的几张照片——空荡荡的客厅、厨房里没动过的食材,还有一张他自己躺在床上的自拍,配文:「一个人,没吃饭,没意思。」
照片里的龚俊,眼神看起来有点……幽怨?
张哲瀚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套了?
他手指飞快地打字:「自己去吃饭,别装可怜。」
「吃不下,没胃口。」
龚俊回得飞快,后面跟了个耷拉着耳朵的狗狗表情。
张哲瀚看着那个表情包,眼前几乎能浮现出龚俊此刻可能板着脸、却又忍不住偷偷发信息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频繁打扰而产生的不耐烦,奇异地转化成了又好气又好笑的心情。
晚上九点多,张哲瀚才回到家。
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玄关留了一盏灯。他换好鞋,轻手轻脚地走上楼,主卧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线。
推开门,龚俊正靠在床头看书,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下午和晚上那些“骚扰”信息都不是他发的一样。
“回来了?”龚俊放下书,抬眼看她,语气平淡。
“嗯。”张哲瀚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了挑眉,“涵涵呢?不是闹觉闹得很厉害?”
龚俊面不改色:“后来喝了奶就睡着了,在婴儿房…”
“哦——”张哲瀚拖长了声音,弯下腰,凑近龚俊,仔细打量着他的脸,“那某人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感觉怎么样?”
龚俊被他戳穿,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伸手揽住张哲瀚的腰,把人带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不好,饿…”
他的呼吸拂在张哲瀚颈侧,带着温热的气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张哲瀚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像哄小许涵一样:“行了,别演了…龚总,你幼不幼稚?”
“谁演了?”龚俊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手臂收得更紧,“我就是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张哲瀚明知故问,眼里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不高兴你跟他待那么久,”龚俊直言不讳,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意,“聊得那么开心,连饭都忘了吃…”
张哲瀚看着他这副毫不掩饰的醋意,心里那点好笑的感觉更浓了。
他伸手,用手指点了点龚俊的眉心:“龚俊,你讲点道理…林州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们聊的是工作,是艺术…”
“我知道…”龚俊抓住他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语气依旧闷闷的,“但我就是不喜欢…”
他不喜欢看到张哲瀚和别人(尤其是男性)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专注的愉悦,即使他知道那与风月无关。
那种他无法完全参与和共鸣的领域,让他感到一种微妙的失控和……嫉妒。
张哲瀚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和那双写满了“我不爽但我不说”的眼睛,忽然叹了口气,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个短暂而温柔的吻。
龚俊愣住了。
张哲瀚看着他怔住的样子,嘴角弯起:“现在呢?高兴点了没?”
龚俊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阴霾瞬间被点亮,他猛地收紧手臂,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宣泄般的热情。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龚俊抵着张哲瀚的额头,声音低哑:“……还行…”
张哲瀚失笑,推了他一把:“德行!快去弄点吃的,我没怎么吃饱…”
龚俊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他,起身下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他,眼神执拗:“下次……别去那么久…”
张哲瀚看着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挥了挥手:“快去…”
看着龚俊离开的背影,张哲瀚摇了摇头,嘴角却始终带着一抹无奈的、又带着点甜意的弧度。
这个男人啊,在外面是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龚总,回到家,却会因为他和朋友看个展就醋意翻涌,幼稚得像个小男孩。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厌烦。
或许,这就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吧。有柴米油盐,有各自的事业和圈子,也有这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醋意和占有欲,交织成一张细密而温暖的网,将两个人牢牢地系在一起。
而他,似乎也渐渐习惯了,甚至有些隐秘地享受着,这份独属于他的、来自龚俊的“不放心”。
张哲瀚发现,龚俊的“粘人”事业版图,最近有了新的扩张方向——从家里,一路延伸到了公司。
以前龚俊去上班,要么是清晨他还没醒就悄无声息地离开,要么是两人在餐厅简单碰面,打个招呼各忙各的。
现在倒好,这位龚总大概是觉得家里蹲守效率不够高,开始变着法儿地“邀请”他陪同上班。
起初还只是试探性的。
“今天上午有个不太重要的内部例会,你要不要来我办公室坐坐?那边书架上添了几本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摄影年鉴…”龚俊一边系着领带,一边状似随意地提议。
张哲瀚正对着电脑筛选照片,头也没抬:“不去,我这边活儿一堆…”
被干脆拒绝,龚俊也不气馁,过了几天又换了个理由。
“公司楼下新开了家甜品店,听说马卡龙做得不错,一起去尝尝?顺便……等我开完那个短会,我们就回来…”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诱哄。
张哲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龚总,你想吃甜食可以直说,或者让助理去买,没必要拉上我当幌子…”
几次三番下来,见软的不行,龚俊开始带点“无赖”属性。
某个周一下午,张哲瀚刚钻进工作间准备冲洗一批重要胶片,手机就响了,是龚俊的助理,语气恭敬又带着点为难:“太太,抱歉打扰您,龚总他……胃有点不舒服,办公室的胃药吃完了,新的还没送到,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您看……”
张哲瀚心头一紧,放下手中的器具:“严重吗?我马上过去…”
等他带着家里备着的胃药匆匆赶到龚氏总部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推开里间休息室的门,却看见龚俊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文件,精神看起来甚至比早上出门时还好。
见他进来,龚俊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得逞的光,随即又虚弱地揉了揉胃部:“你来了……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可能只是有点饿…”
张哲瀚看着他这副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气得把药往茶几上一扔,转身就要走。
“来都来了……”龚俊长臂一伸,把人捞回来,按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发顶,“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等下有个合作方过来签合同,很快,结束我们就回家…”
张哲瀚被他圈在怀里,挣了两下没挣脱,没好气地瞪他:“龚俊!你幼不幼稚!骗我很有意思?”
“没骗你,”龚俊睁着眼睛说瞎话,表情无比真诚,“刚才真的有点不舒服,看到你就好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点委屈,“你都快一个星期没踏进我公司一步了……”
张哲瀚:“………”
他简直要被这男人的逻辑气笑。
合着他不来陪上班,还成了导致龚总“身体不适”的罪魁祸首了?
最让张哲瀚无语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拿这样的龚俊没办法。
那次之后,龚俊似乎摸到了窍门,各种理由层出不穷,且真假难辨。
“今天要见的合作方老板是你粉丝,很想见见你本人……”
“新换的办公室空气净化器好像有问题,我有点头晕,你来帮我看看……”
“涵涵说想看看爸爸工作的地方,我们带她一起去待半小时?”
………
甚至有一次,张哲瀚要去城郊的艺术区见个朋友,龚俊硬是让司机先绕路把他送到公司楼下。
“就上去坐十分钟,喝杯咖啡,然后让司机送你去,不耽误…”龚俊拉着他的手,眼神期待得像等着被投喂的大狗狗。
张哲瀚看着周围进出的员工投来的好奇又克制的目光,实在不想在自家“董事长”公司门口上演拉拉扯扯的戏码,只能黑着脸被他拽进了专属电梯。
于是,龚氏集团的员工们发现,那位清冷出众、很少露面的“老板太太”,近来出现在公司的频率显著增高。
有时是中午被龚总亲自接来,在顶层餐厅共进午餐;有时是下午安静地坐在总裁办公室的会客区看书,等龚总下班;偶尔,还能看到龚总揽着夫人的肩,旁若无人地低声说着什么,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公司内部匿名论坛时不时就飘起相关帖子:
「报!老板娘今天又来陪班了!龚总开会嘴角都没下来过!」
「看到了!老板娘在休息室阳台给绿植拍照,侧颜绝了!龚总隔着玻璃看了起码五分钟!」
「原来咱们龚总谈恋爱也这么粘人的吗?长见识了……」
「只有我心疼老板娘吗?感觉他每次来都是一脸‘莫挨老子’但又不得不从的无奈哈哈哈哈哈!」
………
这些议论,张哲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不是不喜欢龚俊,也不是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但他真的很忙!他有自己的工作计划、创作周期,龚俊这样见缝插针地把他往公司薅,严重打乱了他的节奏!
“龚俊,我们谈谈…”这天晚上,张哲瀚洗完澡出来,看着又凑过来想抱他的男人,一脸严肃。
龚俊动作一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在床边坐好:“谈什么?”
“关于你总是让我去公司陪你这件事,”张哲瀚擦着头发,在他对面坐下,“我很不喜欢…”
龚俊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我有我的工作,我的空间,”张哲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我需要整块的时间来沉浸进去,你这样时不时打断我,会让我很烦躁,效率也很低…”
他看着龚俊微微抿起的唇,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只是希望我多陪陪你,但陪伴不一定非要形影不离,尤其是在工作时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困扰,也很烦…”
最后那个“烦”字,张哲瀚说得清晰而郑重。
龚俊垂着眼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只是,想一抬头就能看到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落寞。
张哲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疼,却有点酸软。
他明白龚俊的不安,那份因过往疏离和意外风波而留下的后遗症,需要时间和更多的安全感来抚平。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我理解。但龚俊,我们是夫夫,不是连体婴…健康的感情,应该让彼此都感到舒适和自由,而不是束缚和压力…”
他伸出手,握住龚俊放在膝盖上的手:“我答应你,以后每周尽量抽出一两天,去公司陪你吃午饭,或者等你下班一起回家…但其他时间,除非真的有急事,否则别再这样频繁地叫我过去了,好吗?给我,也给你自己,留一些独立工作的空间…”
龚俊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指尖有些凉。他抬起头,看向张哲瀚,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有被拒绝的失落,有挣扎,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好,”他答应得有些艰难,但很清晰,“我尽量……不打扰你…”
这次谈话之后,龚俊果然收敛了许多。
不再每天找各种理由缠着张哲瀚去公司,信息也发得克制,大多是在午休或工作间隙,简单问候一下。
张哲瀚获得了久违的、不被频繁打扰的工作日,效率显著提升,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但他发现,自己偶尔在专注工作的间隙,抬起头,看到空荡荡的工作室,或者午后阳光洒在安静的客厅里,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如果此刻在龚俊的办公室,那个男人或许正从文件中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遇,然后露出一个温柔又带着点得意的笑。
他甩甩头,把这点莫名的空落感驱散。
然而,改变发生在一次无意中的发现。
那天,张哲瀚去龚俊书房找一本资料,无意间碰掉了书桌上一本厚重的金融年鉴,书页散开,里面夹着的一张速写纸飘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发现那是一张用铅笔简单勾勒的素描。
画的是他。
看角度和背景,应该是某次他去公司,坐在休息室沙发上看书时的样子。
线条有些生涩,甚至比例都算不上完美,但捕捉到了他当时微微低头时,脖颈柔和的曲线和专注的神情。
画的右下角,有个极小的、龙飞凤舞的“G.J.”署名,和一行更小的日期。
张哲瀚拿着那张纸,愣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龚俊还会画画,或者说,这甚至不能算会画,更像是一种笨拙的、下意识的记录。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在工作的间隙,偷偷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安静待着的爱人,然后拿起手边的铅笔,在文件的空白处,小心翼翼又满怀珍重地,描摹下他的轮廓。
那一刻,心里所有因为被打扰而产生的烦躁和无奈,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汹涌而来的、酸酸软软的心疼和动容。
这个笨蛋……
他默默地将那张素描重新夹回书里,放回原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但从那天起,他对龚俊偶尔发出的“陪班”邀请,不再像以前那样本能地抗拒。
有时手头工作告一段落,天气又好,他会主动发信息问:「今天忙吗?要不要给你送下午茶?」
或者,在去附近办事时,顺路去公司看他一眼,不待久,可能只是放下杯咖啡,说几句话就走。
龚俊对于他这些主动的“探班”,总是表现得异常欣喜,眼神亮得像盛满了星星,那副毫不掩饰的快乐样子,让张哲瀚觉得,偶尔牺牲一点个人时间,似乎……也挺值得。
他依然坚持着彼此独立空间的原则,但也开始学着,在保持自我和满足对方那点“粘人”需求之间,寻找一个更温暖、更柔软的平衡点。
毕竟,那个在外雷厉风行的龚总,把所有的幼稚、依赖和笨拙的温柔,都只给了他一个人。
烦人是有点烦人。
但,好像也没那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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