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离开，并非仅仅是行程冲突。他需要离开一阵子，需要让那个被他庇护得太好、眼神里还带着天真依赖的小家伙，真切地尝一尝这个圈子里最寻常的滋味——拜高踩低，以及没有他王一博时，真实的“肖战”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走得很干脆，甚至没有给肖战一个明确的归期。只是在登机前，给林蔚发了一条信息：“剧组那边，只要不出格，不用插手。”

林蔚心领神会。博哥这是要“淬炼”一下这块他看中的璞玉，用最现实的方式。

王一博离开的第一天，风平浪静。肖战还沉浸在“要好好表现不让王老师失望”的动力中，认真拍戏，谦逊待人。

第二天，微妙的变化开始显现。剧组发放的午餐，他那份的荤菜明显少了。化妆师给他上妆时，速度加快，细节处略显粗糙，远不如对待秦屿那般精心。一些无关紧要的等待时间，他被安排在通风口或太阳直射的位置，无人问津。

肖战抿抿唇，默默忍受。他告诉自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

第三天，真正的考验来了。一场他与秦屿在书房对峙的重头戏。秦屿状态极佳，气场全开，台词铿锵。而肖战，许是连日来的无形压力积累，又或是面对顶流时天然的心理弱势，一条戏拍了五六遍，总是差一点火候，接不住秦屿的戏。

“卡！”导演的耐心渐渐耗尽，语气带上了不满，“肖战！你怎么回事？眼神飘忽，气势全无！你是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手，不是他的小跟班！”

肖战脸颊滚烫，连声道歉：“对不起导演，我再找找感觉。”

秦屿的经纪人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导演，我们屿哥晚上还有个直播，时间挺紧的。要不先保一条屿哥的单人镜头？肖战的部分后面再补？”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肖战心里。他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他的戏份，他的努力，在“流量”和“时间”面前，如此轻易地就可以被牺牲、被切割。

导演面露难色，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状态不佳的肖战，似乎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秦屿本人却淡淡开口了，他看向肖战，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没事，导演，再给肖战一次机会吧。新人嘛，多练练就好了。”

这话看似解围，实则像一记无声的耳光，将肖战“新人”和“弱势”的身份钉在了耻辱柱上。周围的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轻视，更有不耐烦。

肖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努力回想王一博指导他时说的每一句话，回想角色应有的心境。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最后一条，他终于顶住压力，爆发出了应有的水平，虽然仍稍显青涩，但总算达到了导演的基本要求。

“卡！过了！”导演挥挥手，语气疲惫。

肖战松了口气，感觉浑身虚脱。他独自走到休息区角落，拿起水瓶，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委屈、不甘、还有一丝对自己的失望，交织在一起，让他鼻子发酸。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没有王一博坐在监视器后面，他肖战，什么也不是。他的努力，他的认真，在绝对的咖位和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困境时有发生。他被安排和一群背景板演员挤在一辆狭小的通勤车里往返酒店，而秦屿和他的团队拥有专属的豪华保姆车。

对戏时，秦屿的助理会“不小心”挡住他部分的镜头机位。甚至有一次，他辛苦准备了一晚上的戏份，因为秦屿的行程临时调整，被直接取消，无人通知他，让他在片场空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夜深人静，肖战躺在酒店床上，看着天花板，失眠了。以前有王一博在，这些龌龊和艰难都被隔绝在外，他只需要专注演戏就好。现在他才明白，那个看似冷酷的男人，为他挡下了多少现实的风雨。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王一博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汇报行程的“王老师，我到剧组了”。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发出去一句：

【肖战】：王老师，您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肖战放下手机，将脸埋进枕头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思念和依赖的情绪，悄然蔓延。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而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城市，王一博正听着林蔚的日常汇报。

“博哥，肖先生今天……又被秦屿的团队为难了，戏份差点被删。他看起来情绪有点低落。”

王一博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肖先生刚才给您发了信息，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王一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笑意。

知道疼了？

知道疼，才会记住是谁给了你止疼药。

还不够，再等等。

他放下酒杯，对林蔚说：“告诉导演，我后天回去。我回去后那场对手戏，剧本按我上次说的调整。”

“明白，博哥。”

在流量至上的时代，你只能依靠我。

这样做，才可以更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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