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疼吗？

　　王一博不知道的是，他睡着之后，肖战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晚上没睡。

　　肖战是装睡的。

　　在听见王一博那滚烫的话语时，肖战心跳声很快，就像是有人在拍皮球，一下又一下的，急促又快。

　　他不敢睁眼，更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怕。

　　那种怕和王一博初次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时的那种怕是不一样的，肖战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

　　肖战唯一能确认的是，如果他那会要是开口，他和王一博之间，绝对会有什么东西就要发生变化了。

　　肖战不敢细想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要发生变化，他不敢想，也不敢去想。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王一博愿意和他这样一直下去，他和王一博在一起也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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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他不否认这里面的开心有一部分是金钱带来的。

　　肖战闷闷的想。

　　要怎么回应王一博那番带着滚烫温度的话呢…

　　肖战冥思苦想一夜，想不出来一个好点子，他只知道，没有谁离不开谁。

　　离开王一博，他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好吗？

　　这说不准。

　　但如今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醒了？”王一博揉了揉肖战的脑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我今晚应该回来很晚。”

　　肖战转过身，抬眼看王一博：“嗯…”

　　王一博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了肖战好一会，在口袋里摸索什么，最后掏出一颗糖。

　　还是柠檬味的糖。

　　王一博的手掌贴着肖战后颈往下滑：“别不高兴，嗯？”

　　他把柠檬糖放在床边，肖战看了看糖，又看了看王一博，最后摇摇头，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海绵：“我没有不高兴。”

　　“别撒谎，”王一博打开抽屉拿出那瓶按摩精油，倒在掌心又给肖战揉了揉腰，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叹息：“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嗯？”

　　肖战摇头又点头。

　　他想说他真的没有生气。

　　可看见王一博一脸笃定他就是在生气，肖战又不想解释了。

　　王一博认定的事情，犟得很。

　　既然王一博说他生气了，那他就一定是生气了。

　　不嗷嗷两声，真对不起他。

　　那…

　　装凶两句好了。

　　“对！我就是生气了！王一博…你要是敢晚回来！我就让管家锁门！让你只能爬墙进来！”

　　肖战装乖装了这么些年，有些东西是真刻进骨子里了。

　　他跪在床上，直起身，叉着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带了点刻意装出来的愠怒：“听清楚了吗！晚回来，我就把大门锁了！让你今晚睡门口！冻死你！”

　　不就是装凶吗。

　　他会。

　　装乖装凶他都在行。

　　王一博斜睨肖战一眼，笑了笑，没说话，他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走到卧室门口，抬了抬下巴才说：“一会想买什么告诉我，我回来给你带，或者你自己买也可以。”

　　“对了，”王一博靠在门框上，坏坏一笑，又说，“小乖，下次…再凶一点，你刚才那样，是吓不到人的，笨猫。”

　　直到卧室的门关上，肖战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被王一博耍了，气得肖战抓起枕头往门口扔，却也只是砸了个空。

　　王一博早走了。

　　啊啊啊！！！

　　可恶！！

　　我把金主放心里，金主把我当猴耍！！

　　王一博竟然学会了在他身上使坏。

　　太可恶了！！

　　今晚他一定要把门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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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没用啊…

　　这是王一博的家，他锁门了有啥用啊？

　　管家也是王一博的人。

　　这锁来锁去的，锁住的也只有他自己。

　　这听起来怎么感觉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

　　王一博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周聿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看都没看周聿一眼：“什么事。”

　　周聿放下手中的咖啡，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我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好奇呗。”

　　王一博解开扣子，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冷淡地扫了眼周聿：“好奇什么。”

　　周聿一脸明知故问：“当然是你和肖战的事情啊。”

　　钢笔在王一博指尖转了一圈，扫了几眼乐忠于打听他八卦的周聿，挑眉：“你似乎对我和肖战的事…很上心。”

　　周聿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挠了挠头，尝试重新组织语言：“这是作为兄弟的担心，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吧。”

　　王一博转笔的动作一顿，瞬间沉下脸色，听不出喜怒，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肖战他不是不重要的人。”

　　“那你到底对他啥心思？”

　　“这很重要吗？”

　　“重要。”

　　“我可以不回答你，因为…你不是我的谁。”

　　王一博的耐心已经耗尽：“如果你是来问这个的，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周聿脸色一变，迅速又扬起笑脸：“别啊，我是找你帮忙的，你也知道我哥最近动作有些大，我再不做点什么，他真要把我做掉了。”

　　周聿是周家的二少爷，他顶头还有个大哥周裴。

　　兄弟俩感情并不好。

　　周裴是私生子，周聿他母亲去世没多久，周父迫不及待立马把周裴接回家了。

　　和周裴一起的，还有他那个小三的妈。

　　“老头想把城西的项目给周裴，可是凭什么，城西的项目是我亲自跑出来的，明明是他们自己说不看好这个项目，像丢垃圾一样把项目丢给我，现在眼看快收尾了，老头居然让我把项目让给周裴。”

　　周聿有些不甘心的抿了抿嘴：“老头想得倒美，不看好的项目丢给我，我快完成了，他就让我把项目拱手让人，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城西的项目之所以不被看好，原因之一是因为这个项目有块很难啃的“骨头”——北城傅家。

　　起初负责城西项目的人就是周裴，把项目搞砸的人也是周裴，最后还是周父出面解决了问题，但城西项目也因此被搁浅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原因之二是那次周裴得罪了北城傅家，这也是城西项目被搁浅的主要原因

　　再次重启时，这个项目就丢给了周聿。

　　没有一个人看好周聿能拿下这个项目。

　　所有人都不看好周聿，偏偏周聿也最争气，不到三个月成功搞定了北城傅家。

　　这其中付出了怎样的汗水和辛苦，只有周聿自己知道。

　　周聿咂咂嘴，“现在能帮我的，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王一博坐在办公椅上看文件，钢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和周聿的说话声混在一起，“砰”的一声，钢笔突然重重砸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

　　“周聿，沈辞去我家了。”

　　一句话，让原本絮絮叨叨的周聿立马安静了。

　　——

　　肖战慵懒地靠着沙发，懒洋洋地瞥向俨然一副是这个家另外一位男主人的架势，正在视察这个家的沈辞，他特别想对沈辞说一句“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你家吗”。

　　但肖战没有这样做，给足了沈辞体面。

　　“陈叔，帮我倒杯咖啡。”

　　沈辞坐在单人沙发，翘着二郎腿吩咐陈叔。

　　肖战低垂着脑袋，频频翻白眼，嘴唇努了努，似乎说了什么，声音太低，没人听得清。

　　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谁是主，谁是客。

　　沈辞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数吗。

　　管家陈叔没动，面无表情的站到肖战身后。

　　肖战能看出沈辞的不爽，思考再三，他慢悠悠地问：“你来干嘛？”

　　总不能是来看他的吧。

　　这话说出去沈辞他自己会信吗…

　　“肖战，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

　　什么？

　　沈辞一开口给肖战问懵了。

　　这人是上门来专门骂他的？

　　他不记得自己有点过这项服务。

　　他又不是什么m，没那方面的受虐倾向。

　　沈辞看他一眼，又说：“刚毕业没多久就被包养，你对得起你爸妈吗？他们供你上学是让你出来卖的吗？”

　　沈辞这些话比之前的每一次更要尖酸刻薄。

　　肖战的脸色沉了沉，低头垂眸，嘴角勾了勾：“你是来当狗的吗？沈辞。”

　　沈辞骂得上头，肖战这句话打断了他，“你骂我什么？”

　　“上门乱咬人，不是狗是什么？还是条没拴绳子有狂犬病的疯狗。”肖战一般不骂脏话，“沈辞你他妈是我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那么喜欢当狗，要不你冲我叫两声，我认你当狗得了。”

　　沈辞头一回被人骂狗，还是当面被骂：“肖战你胡说八道什么！”

　　肖战挑了挑眉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狗！”

　　肖战扯扯嘴角，忍着动手的冲动，依旧是那副乖巧样，嗤笑一声：“你不是吗？不是你在这乱吠什么？”

　　“你——！”

　　沈辞气得脖子都红了，沙发上跳起来，一脸怒气地冲肖战走来。

　　管家陈叔处变不惊侧身挡在肖战身前，笑得一脸慈父，挑不出一点毛病，语气平淡：“沈先生，这是王家，不是可以撒野的地。”

　　“沈先生有什么不满，可以等先生回来，你再告诉先生，先生自有判断。”

　　“沈先生，你知道的，先生不喜欢有人动他的东西，尤其是…外人。”

　　“外人”两个字，管家陈叔咬的很重，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提醒。

　　沈辞往前冲的动作停了，咬牙切齿，视线越过陈叔瞪向一脸嬉笑的肖战。

　　“去他妈的肖战，你敢说老子是狗！”

　　沈辞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管家陈叔年纪也快有六十了，身体反应速度自然比不上沈辞，等他拦住沈辞的时候，肖战脸上已经挨了一拳。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得肖战脸疼。

　　肖战咬了咬脸颊里的肉，他想，这一拳是真疼啊，王一博都没有打过他，沈辞凭什么冲他动手？

　　而且是沈辞自己上门羞辱他，羞辱他就算了，他可以忍，但提到他爸妈就是不行。

　　“小少爷！”陈叔一边拦腰抱住沈辞，一边担忧的回头看肖战，“您没事吧？”

　　“我没事。”肖战揉着脸，咽下嘴里的血腥唾沫，看向沈辞的目光像是要杀人，“说你是疯狗，还真把自己当狗了？”

　　“说你是狗，是抬举你了。”

　　肖战攥了攥拳头，眼睛因为极致的隐忍泛着血丝，被人打了一拳，不生气是假的，但性格有些软的肖战，愣是逼自己咽下了这口窝囊气。

　　他气自己的窝囊。

　　气自己只敢逞口舌之快。

　　“沈辞。”

　　“先生！”

　　肖战低头生自己的窝囊气，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抬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涩。

　　肖战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逐渐走近自己，再开口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一点哭腔和…委屈：“你怎么回来了？现在还没到晚上呢。”

　　看到肖战嘴角渗出的血丝，王一博瞳孔微微瑟缩，快步上前，抬手擦去肖战嘴角的血，声音艰涩：“是我回来晚了。”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