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元年,午朝门外,玄武大街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小半年来的亲政使本来危在旦夕的大宗朝有所好转,风调雨顺,总归是一扫那十多年间的阴霾,欢欢喜喜迎了新年。
从上京玄武大街一路到下京一百零八巷,灯火通明。
宫中的晚宴过半,楚清晏向来也不喜欢这般场合,随意找了个理由离了席,任由那些王子皇孙文武大臣在席间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时远?你上哪去了?不是叫你把人叫来吗?边霄墨呢?”瞧着匆匆从下京赶回来的时远楚清晏有点懵。
“陛下,小人从下京回来没寻到堂主,倒是收到一个小童递上来的东西。”说着时远双手奉上了那张字条。
楚清晏接过,又看了眼时远微微蹙眉,这人什么表情?一连吃瓜相。
心里想着,就低下头展开了字条,字迹放荡,洋洋洒洒十二个字:
良辰美景,酒仙桥头,静候佳人
一抹绯红悄然爬上耳根,旋即在楚清晏的双颊上蔓延开,轻声嗔怪了句混账,便把东西收好。
“殿下,今日上元佳节就莫穿朝服了吧!前几日堂主不是往宫里送了几件新赶制的衣裳吗要不换上?”时远暗笑着劝导,“毕竟是陛下出宫,太招摇反倒不好。”
“你怎么这么多事?”嘴上说着楚清晏还是回寝殿挑了件新衣裳换上,不过又奇怪,全是些大红的衣裳这不比自己的龙袍还招摇?
下京城,醉仙桥头
往年下京最热闹的地方今日过节竟然是冷冷清清,图留着漫天的花灯,却没什么行人,芙蓉花瓣铺了一路,街道两旁灯火阑珊。
桥头立着一位翩翩公子,正眺望着这京华的灯火通明。
宫里来的马车徐行而停,车帘一挑,楚清晏一袭红妆信步下了车,一瞬间,五彩斑斓的烟花直冲云霄,不及反应的楚清晏一怔。
“万岁爷私自出宫觅良人,该当作和惩戒?”醉仙桥头传来那叫人百转千回的调笑声,楚清晏这才惊觉马车行过了头。猛回头,边羽一身红衣站在桥头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身后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楚清晏愣神之际边羽依然飞奔下桥头冲到近前将其拦腰抱起转了一圈,在楚清晏的惊叫声中挨了好几下打这才将人放下。
“你混帐!”楚清晏正了正衣冠,抬手推了边羽一下。
嬉笑声中,边羽在楚清晏的眉心落下一吻,将脑袋埋进爱人的侧颈缠绵:“万岁爷私会佳人,岂不更是混账?可当该罚啊~”
楚清晏不解气,但还是在边羽一通胡闹下软了声音:“混账。”
“你也就会这一两句骂人的话了。”边羽将其搂入怀中,指腹摩挲着楚清晏的唇,软软的,看着这么好亲,“若给你送字条的是旁人?”
“我知道是你。”楚清晏仰头吻住边羽的唇,一触即分。
边羽心头一震,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如同一股暖流在霎那间席卷了全身,搂进了楚清晏的腰肢傻笑。瞧他那副傻样儿楚清晏伸手一点他的胸膛,“只有你敢这么轻薄地同孤讲话。”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我可是着了婚服来的,万岁爷可愿娶我?”边羽牵着楚清晏的手十指相扣着。
此话令楚清晏回忆其两人在云梦剑宗逍遥堂的那片云海中立下的誓言,也明白了这个浪荡子给自己送衣裳的意思,哪是什么太过招摇,这分明是有备而来,就连自己身边的时远都被买通了去。
“当年在云梦,你说待待四海安宁朝纲匡正、海清河晏时和岁丰时迎娶我,眼下北疆事未了,你怎么……”
“所以臣知错了,求陛下娶我。”边羽轻笑着说道,“若陛下不允我,就强抢回去。”
“胡闹,哪能这般。”楚清晏一把推开边羽,又被这混账从后面揽上腰:“万岁爷~和丰~晏晏~求你了嘛~您就给我个名分好不好嘛~~~”
叫这接二连三的糖衣炮弹打得无处可藏,楚清晏晕晕乎乎地被边羽揽上了醉仙桥。
不知何时,萧羽仙突然从天而降端来两杯合卺酒。毕竟,是剑宗霁月堂的堂主要嫁人了,这祖师爷自当亲手奉上这合卺酒。
醉仙桥头一吻,两人定了终身。
再抬头,长夜如墨缀上繁星点点,恍惚间好像是回到了霁月堂那片广阔无垠的星空下。人间烟火繁华,有情人终成眷侣。
当夜,楚清晏迷迷糊糊地被抱回了宫,大红的喜袍散落一地,洁白的脖颈间展开了朵朵红梅。边羽侧卧着将楚清晏搂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爱人凌乱的长发,时不时落下一吻。
许是冷,楚清晏往边羽怀里缩了缩。
“冷?”边羽温柔地问。
“唔……”楚清晏含糊了一声,将脑袋埋进了边羽的前胸,旋即被紧紧搂住。
后半夜相安无事,一觉睡到大天光。
刚睡醒的楚清晏下意识地向往爱人怀里蹭,不曾想扑了个空。身边还留着余温,想必边羽刚离开不久。顿时楚清晏就清醒了,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后腰就传来酸痛,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疼。
屏风后转过一人,笑盈盈道:“醒了夫君?”
楚清晏抄起一旁的枕头朝他丢去,哑着嗓子道:“混蛋!”
“别动气呀!夫君腰酸吗?帮你揉揉?”说着边羽端着一杯水上了床,捞过楚清晏喂他喝下水后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继而不轻不重地旁他揉着腰,“叫声夫君听听?”
楚清晏赌气似的别过头,昨夜被哄着骗着叫了不知多少声夫君,现在回想起来脸上烧着慌。
边羽见状低头轻轻吻着他:“好啦不气了是为夫错了,今日休沐再睡会儿?”
“好痛……”楚清晏窝在边羽怀里抱怨道。
边羽轻轻一笑哄道:“是我错了,夫君莫怪。”
怀中人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看来真是被折腾狠了。边羽望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是止不住的喜欢,可是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凝重的深情。
这婚成的仓促,甚至都不算成了婚,仅是一杯合卺,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三书六聘,自是心中有愧。去年九月起元佑帝开始放权,直至九月末元佑帝驾崩,楚清晏登基,再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将这摇摇欲坠的王朝一点点匡正,肃清朝中奸佞重正朝纲换了天下一个清明的朝堂,可内忧已平外患犹在。北疆虎视眈眈,边羽不是没有见过批奏折批到清晨的楚清晏,有时候一熬就是一整宿,累到睡着了桌上还压着没有解决的北渊送来的折子。
心疼,心疼,只剩下心疼。他甚至有后悔过为什么要把楚清晏还回给朝廷,为什么不带着他和自己一同偏安在小小的一方云梦中。
可后来偶然间瞥见了那从北渊呈上来的折子,生灵涂炭战火肆意,若北疆这一大患不除总有一日战火蔓延至中原,将来云梦也将受此波及。
那天边羽拦着楚清晏的腰和他在城北郊行宫的高台上眺望着西北方时轻声说的一句:“和丰,西北的仗,我替你去打。”尽管楚清晏心中再不舍得也没有办法。
成婚仓促,因为边羽和楚清晏都怕,他们心知肚明,从来就没什么来日方长。
三日后的下京城西,大军开拔扬起千里黄沙,晏昭帝携文武百官送行。
突然间从众军中开出一条道儿来,马上端坐着一位少年郎。披上了银盔银甲,舍掉了一身的放荡不羁,真的成了一位大将军。风驰电掣般闯到了楚清晏近前双手一紧缰绳,俯下身伸手挑起楚清晏的下巴低头封住了他的唇。仅仅是愣了一瞬,楚清晏就紧紧握住了边羽的手,仰头回吻。
这一吻缠绵而缱绻,是说不完道不尽的牵挂。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莫要熬坏了身子叫我挂心。”边羽叮嘱着,摩挲着楚清晏那红透了的唇。
“知晓了。”楚清晏不舍道。边羽揉了揉他的脑袋,悄声说了什么。
“等我回来!”手中鞭子一扬,余音在风中回荡。
少年帝王送别了他的爱人,轻触着残留着清香的唇,红了眼眶:“等你回来……”
望着爱人的背影,边羽那声低语楚清晏听得真切。
“我已嫁了你,此生白首不相离,不怕,待我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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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