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打上次用一番“绿茶”操作成功化解危机,还意外收获了张哲瀚的保证和心疼后,龚俊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并且在这条路上无师自通,技艺日渐精进。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遇到点风吹草动就本能地炸毛、阴沉着脸,或者强忍着醋意把自己憋成内伤。
他现在学会了——以退为进,用委屈包裹住那点小心思,效果拔群。
这天,张哲瀚大学时期关系不错的师弟,一个刚在摄影圈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带着新作品来拜访请教。
两人在书房讨论得热火朝天,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龚俊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推门进去时,正看到那年轻师弟激动地比划着什么,身体不自觉地靠近张哲瀚,几乎要挨到他的肩膀。
而张哲瀚正专注地看着对方的作品集,并未察觉。
龚俊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但他脸上立刻挂起了温和得体的笑容,将水果放在桌上:“聊这么久渴了吧?吃点水果…”
“谢谢俊哥!”师弟阳光灿烂地道谢。
张哲瀚也抬头对他笑了笑:“放这儿吧,我们马上就好…”
龚俊点点头,没多停留,转身出去了,还体贴地替他们带上了门。
然而,半个小时后,当张哲瀚送走师弟回到客厅,就看到龚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财经杂志,眼神却放空着,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名为“失落”的低气压里。
“人送走了?”龚俊听到动静,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嗯,走了…”张哲瀚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拿起一块苹果,“你这什么表情?”
龚俊放下杂志,幽幽地叹了口气,身体往张哲瀚那边靠了靠,脑袋轻轻枕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聊得真开心,有那么多共同话题……我都插不上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低落,带着点自嘲:“不像我,整天就知道公司那点事,枯燥乏味,也听不懂你们说的那些光圈构图……”
张哲瀚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侧头看着肩膀上那颗毛茸茸、写满“我很失落但我很懂事”的脑袋,心里明镜似的——这家伙,又开始了。
他故意不接茬,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吃苹果。
龚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预期的安慰,忍不住抬起头,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张哲瀚,开始具体化他的“委屈”:“他刚才……是不是靠你特别近?你们讨论工作……都靠那么近的吗?”
张哲瀚差点被苹果呛到,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龚俊!那是我师弟,人家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们是在看照片,凑近点不是很正常?”
“哦……”龚俊被拍了也不躲,反而顺势抓住张哲瀚的手,握在掌心,指尖在他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语气依旧蔫蔫的,“有男朋友了啊……那还好……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他把张哲瀚的手拉到胸口,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让他感受那有力的心跳,眼神可怜又真诚:“这里,看到你和别人靠得太近,就会不舒服……我知道这样不对,太小气了……可我改不了……”
掌心下是温热的胸膛和稳健的心跳,耳边是这人带着鼻音的自省和告白,张哲瀚就算知道他十有八九是在演,心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软了一下。
他抽回手,无奈道:“行了行了,别演了…下次他再来,你就在旁边听着,行了吧?”
目的达到,龚俊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得逞的光亮,但他迅速压下,依旧维持着那副“我只是有点脆弱需要安抚”的表情,重新靠回张哲瀚肩膀,得寸进尺地蹭了蹭:“真的吗?不会打扰你们工作?”
“你再啰嗦就滚出去…”张哲瀚无情地戳破他的小心思。
龚俊立刻闭嘴,手臂环住张哲瀚的腰,心满意足地嗅着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像只终于得到主人抚摸的大狗狗。
这招“绿茶式示弱+以退为进”,龚俊运用得越发娴熟。
张哲瀚和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无论男女)因为工作需要在外面吃饭,回来晚了,龚俊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连环call或者阴沉着脸质问,而是会提前准备好醒酒汤和宵夜,等人回来后,一边伺候着,一边状似无意地轻声问:“今天聊得挺晚的……合作还顺利吗?”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冷落的落寞。
张哲瀚若是不多解释,他也不会追问,只是会默默地、更加细致地照顾他,然后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流露出一种“我虽然有点孤单但我支持你工作”的坚强又脆弱的复杂表情,直到张哲瀚主动提起饭局上的细节,他才仿佛松了口气般,重新露出笑容。
几次三番下来,张哲瀚简直哭笑不得。
他清楚地知道龚俊是故意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眼里几乎无所遁形,可偏偏,这人把尺度拿捏得极好,不过分纠缠,不无理取闹,就是用那种带着点卑微的深情和小心翼翼的醋意,一点点磨掉他的无奈,反而生出几分纵容。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龚俊,比起以前那个要么强势、要么蔫巴的龚俊,要……“可爱”那么一点点。
至少,沟通起来不费劲,也不会引发争吵。
这天晚上,两人靠在床头各自看着书,龚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秘书发来的下周行程安排,其中有一天晚上标了个“慈善晚宴”。
龚俊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张哲瀚:“下周三晚上有个活动,你要不要一起去?听说这次拍卖有几件不错的珠宝…”
张哲瀚扫了一眼,兴趣缺缺:“不了吧,那种场合应酬太多,累得慌。你自己去吧…”
龚俊接过手机,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张哲瀚感觉身边的人似乎有些过于安静,转头一看,发现龚俊正看着手里的书页发呆,眼神放空,嘴角微微下撇,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又想什么呢?”张哲瀚用脚轻轻碰了他一下。
龚俊回过神,看向张哲瀚,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和挣扎,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没什么……就是想到要一个人去那种场合,面对一堆人假笑应酬,有点……烦…”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嘟囔:“要是你在就好了……他们都知道我老婆好看,带的伴儿肯定都没你好看……”
张哲瀚挑眉:“合着我去就是为了给你撑场子,碾压别人的女伴男伴?”
“不是!”龚俊立刻否认,凑过来抱住他,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是我想时时刻刻看着你,把你带在身边……而且,你不在,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底气…”
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哲瀚,带着试探和期待:“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我们露个面就走,不待太久……你要是不喜欢应酬,我们就坐在角落里,看看拍卖,吃吃东西?”
张哲瀚看着他这眼巴巴的样子,再想到他刚才那副“孤苦无依”的想象,心里那点不情愿到底还是动摇了。
他确实不喜欢那种场合,但……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行了行了,”他合上书,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去,行了吧?不过说好了,最多待一个小时…”
“真的?!”龚俊瞬间喜笑颜开,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瀚瀚你最好了!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我保证!”
看着他那副计谋得逞、眉飞色舞的样子,张哲瀚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伸手,捏住龚俊的下巴,微微抬起,眯着眼睛打量他:“龚俊,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会了啊?”
龚俊眼神无辜地眨眨眼,顺势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语气真诚又带着点赖皮:“会什么?我只是……比较善于表达我的真实需求…”
张哲瀚轻哼一声,抽回手,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滑进被子里:“睡觉!”
龚俊美滋滋地也躺下来,手脚并用地缠上去,心满意足地搂紧了他的“真实需求”。
黑暗中,张哲瀚感受着身后温暖结实的怀抱,心想:罢了,看在他这“茶”得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有点……讨喜的份上,就随他去吧。
反正,他知道这男人的底色,是毫无保留的、有时甚至笨拙的爱。
而这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机,不过是他们漫长婚姻生活中,一点调剂情趣的小把戏而已。
他往那怀抱深处缩了缩,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龚俊感受到他的依赖,收紧了手臂,嘴角弯起一个餍足的弧度。
他的“茶艺”,看来已经成功通过了老婆的“品鉴”,并且,获得了长期“经营”的许可。
这感觉,很不错。
周末,夫夫俩带着小许涵回龚爸龚妈家吃饭。
龚家老宅洋溢着温馨的气息,龚妈妈抱着孙女舍不得撒手,龚爸爸则和龚俊在客厅下棋,张哲瀚陪着聊了会儿天,便被龚妈妈催着去龚俊以前的房间休息会儿,说饭好了叫他们。
龚俊从小到大的房间一直保留着原样,定期打扫,整洁干净,却充满了时光的味道。张哲瀚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饶有兴致地看看那些承载着龚俊成长印记的物件——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从世界名著到金融管理,还有几本略显陈旧的漫画书;墙上挂着篮球明星的海报,虽然边角有些卷曲;桌面上还放着几个略显幼稚的篮球明星手办。
小许涵被奶奶抱去玩新玩具了,张哲瀚便一个人在房间里随意逛逛。
他走到书柜前,目光扫过一排排书籍,忽然被一本看起来格外厚重的《资本论》吸引——主要是这书出现在高中生的书架上,显得有点过于“沉重”。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它抽了出来,书页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他轻轻一翻,一封折叠着的、已经微微泛黄的信纸滑落出来,飘然落在脚下地毯上。
张哲瀚弯腰捡起,信封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信纸本身。他原本没想窥探隐私,只是那信纸展开一角,露出略显青涩却工整的字迹,以及开头那个醒目的“To龚俊同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是情书?张哲瀚挑眉,心里有点好笑,没想到龚俊高中时还挺受欢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展开了信纸。
字迹是男生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笔锋,语气羞涩又大胆:
“To龚俊同学:
也许这封信很冒昧,但我还是决定写给你。每次在篮球场上看到你,都觉得你在发光。你投篮的样子,真的很帅……
我知道这可能不太正常,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觉得困扰,就把这封信扔掉吧,对不起……
——一个默默关注你的人”
张哲瀚正看到这带着年代感、含蓄又直白的字眼,觉得有些新奇,嘴角刚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房间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
龚俊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瀚瀚,妈让……”
他的话在目光触及张哲瀚手中那封明显年代久远的信纸时,戛然而止。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尤其是当他看清那信纸的材质和隐约的字迹时,一种陌生的、久远的记忆被猛地唤醒,伴随而来的是滔天的恐慌!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那封信从张哲瀚手里抽了出来,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张哲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手里一空,下意识地抬头,就对上了龚俊那张写满了“惊慌失措”“百口莫辩”甚至还有点“视死如归”的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哲瀚看着龚俊紧紧攥着那封信、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样子,再结合刚才信里那模糊看到的“不太正常”“默默关注”等字眼,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海——好啊,龚俊,你高中时代还有这种“桃花债”?
联想到之前因为前男友送的相机还有“航航哥哥”,自己被这家伙用“绿茶”手段“折磨”了好一阵子,张哲瀚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风水轮流转”的微妙快感。
他脸上的错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笑非笑、带着明显审视和“兴师问罪”意味的表情。
他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慌得几乎同手同脚的丈夫,故意拉长了语调:
“哟——龚俊同学,可以啊?高中时代就这么有魅力?收到同学的情书了?还珍藏至今?夹在《资本论》里,挺会挑地方啊?”
龚俊被他这连珠炮似的、带着浓浓醋意和调侃的问题砸得头晕眼花,他感觉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早就把这封不知道哪个男生塞他书包里的信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谁知道它会被瀚瀚翻出来!
“不是!瀚瀚!你听我解释!”龚俊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手里那封信烫得像块烙铁,他恨不得立刻把它碎尸万段,“这……这我不知道是谁写的!真的!我都没印象了!可能……可能就是当时谁恶作剧塞我书里的!我绝对没有……没有回应过!我发誓!”
他看着张哲瀚那副“你继续编,我听着呢”的表情,心里更慌了,手忙脚乱地就要把信纸撕掉以证清白。
“哎——别撕啊!”张哲瀚见状,立刻出声阻止,语气带着刻意的夸张,“这可是‘青春的记忆’啊,龚俊同学这么着急毁灭‘证据’,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他学着龚俊之前吃醋时那副阴阳怪气的调调,走上前,指尖轻轻点了点龚俊紧握着信纸的手背,眼神戏谑:“人家可是夸你‘在发光’‘投篮很帅’呢……啧啧,看来龚总年轻时候就是风云人物,招惹了不少芳心嘛?不像我,小时候只知道傻玩儿,最多也就是三四岁的时候跟邻居哥哥说过几句傻话……”
龚俊被他这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叫苦不迭。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之前张哲瀚被他“茶言茶语”围攻时是什么感受了!
“瀚瀚!我错了!”龚俊果断认怂,放下牛奶杯,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的姿态,那封皱巴巴的情书被他攥在手心,显得无比滑稽,“我真的忘了这东西的存在!我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这封信我马上就去烧了!”
他说着就要往卫生间冲,看样子是真打算用马桶解决掉这个“祸害”。
张哲瀚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他憋着笑,继续板着脸,不依不饶:“别急着处理啊?我还想听听龚总当年的风流韵事呢?这位‘默默关注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后续发展?嗯?”
他每问一句,龚俊的脸色就白一分,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没有后续!绝对没有!”龚俊都快哭了,反手紧紧抓住张哲瀚的手,眼神诚恳得近乎绝望,“我高中一心只知道打篮球和学习!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瀚瀚,你要相信我!这绝对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看着眼前这个在外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因为一封陈年旧信慌得像个犯了错的大男孩,张哲瀚心里的那点恶趣味终于得到了满足。
张哲瀚看着龚俊这副急得满头大汗、百口莫辩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绷得更紧,甚至微微蹙起了眉头,眼神里透出几分“伤心”和“失望”。
他轻轻抽回被龚俊抓住的手,转过身,背对着龚俊,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耸动,声音却带着一丝落寞的沙哑:
“算了……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多问,谁还没点过去呢……只是没想到,龚总当年行情这么好,这情书文笔……还挺真挚的…”
这以退为进,这故作大度,这精准戳心窝子的“龚总”和“真挚”,简直把龚俊之前那套“茶艺”学了个十成十,甚至青出于蓝。
龚俊一听这语气,看到那“失落”的背影,魂都快吓飞了,哪里还顾得上分辨真假。他连忙绕到张哲瀚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急声道:
“瀚瀚!不是的!你听我说!这信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东西,我早就把它处理掉了,怎么可能还留到现在让你看见!”
他努力回想,试图找出一点线索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奈何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反复强调:“我发誓!我高中真的没谈过恋爱!我心里就只有你!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你!”
张哲瀚垂下眼睫,避开他焦灼的视线,轻轻推开他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那本《资本论》,随意翻动着,语气平淡却杀伤力十足:
“别!你以前就算是谈过我也不介意,谁没有点过去呢…嗯,而且,我相信你…毕竟……都这么多年了,留着也挺正常的,算是个纪念品吧!就像……我之前还留着前男友送的相机,是一个道理,我懂的…”
他故意提起相机那茬,旧事重提,简直是往龚俊心窝子上又插了一刀。
龚俊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被张哲瀚这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连环招打得溃不成军,额角都急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张哲瀚低垂着眼睑、手指无意识摩挲书页的“落寞”侧影,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又疼又慌。
“这玩意儿怎么能跟那台破相机比!”龚俊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带了点破音,他单膝跪在张哲瀚面前的羊毛地毯上,仰着头,急切地抓住张哲瀚空闲的那只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那相机至少你知道是谁送的,有故事,可这信……这信它莫名其妙!它……它其心可诛!居心叵测!”
他绞尽脑汁搜刮着能撇清关系的词汇,眼神慌乱得像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哪还有半点平日龚总的沉稳威严。
张哲瀚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又迅速压下。
他慢条斯理地抽回手,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字字扎心:
“哦?知道谁送的就可以留着了?那这封信……说不定在龚总心里,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故事”呢?证明自己青春魅力的那种?”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龚俊否认三连,急得差点要指天发誓,“瀚瀚,你相信我!这绝对是个意外!我要是对它有一丁点别的想法,就让我天打雷劈!公司明天就破产!”
这誓发得又狠又急,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绝望。
张哲瀚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如同春冰乍破,瞬间冲散了脸上刻意营造的“阴霾”,眼底漾开的,全是狡黠和得逞的光。
龚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弄懵了,跪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张哲瀚笑着伸手,用指尖戳了戳龚俊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戏谑:“行了,瞧你那点出息!一个激将法就慌成这样,连公司破产都说出来了?龚总…你一直以来的沉稳呢?”
龚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瀚瀚根本就没真生气,就是在故意逗他,学他之前的“茶艺”报复他呢!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感瞬间淹没了他,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被戏弄的羞恼和……难以言喻的放松。
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膝盖上沾的灰,带着点“恶狠狠”的劲儿,将张哲瀚扑倒在那张他睡了十几年的旧床上。
“好哇!张哲瀚!你现在学坏了!敢吓唬我了!”龚俊把人圈在身下,低头去咬他笑得发红的耳尖,动作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语气是佯装的恼怒,眼底却满是宠溺和纵容,“看我担心很好玩是不是?嗯?”
张哲瀚被他压着,也不挣扎,只是笑着偏头躲他带着惩罚意味的亲吻,手臂却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眉梢一挑,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龚总之前那套‘绿茶’功夫,可是耍得风生水起,我这才学了点皮毛,你就受不住了?”
龚俊看着他这明媚鲜活、带着小得意的样子,心里爱得不行,哪还有半点脾气。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额头抵着张哲瀚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声音低沉而温柔:“受得住……你怎么对我,我都受得住,只要你别真生气,别不理我……”
他说着,又想起那封万恶之源的信,撑起身,从裤兜里掏出那团已经被他攥得不成样子的纸团,一脸嫌弃地就要扔进床边的垃圾桶。
“哎,”张哲瀚却再次拦住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别扔啊,我还没看完呢…”
龚俊动作一僵,表情瞬间又紧张起来:“还看什么看?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看看嘛,”张哲瀚饶有兴致地拿过那团纸,小心展平,“我看看别人当年是怎么夸我们龚总‘发光’‘很帅’的……”
他目光扫过剩下的几行字,忽然顿住了,脸上的戏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神色取代。
信的末尾,那个“默默关注你的人”写道:
“……我知道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但还是忍不住写下这些。希望你以后,能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永远开心快乐。”
少年的情愫,笨拙,真诚,无望,却又带着最纯粹的祝福。
龚俊紧张地观察着张哲瀚的脸色,见他神色有异,心里又开始打鼓:“瀚瀚?”
张哲瀚轻轻吐出一口气,将信纸重新折好,塞回龚俊手里,语气平静了许多:“烧了吧!毕竟是别人的心意,虽然你不知情,但直接扔垃圾桶不太好…”
龚俊如蒙大赦,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就去烧!”他拿着信纸快步走进房间自带的卫生间,听着里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以及马桶冲水的声音,这才彻底安心。
等他出来时,张哲瀚已经坐起身,正整理着被他弄皱的衣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龚俊蹭过去,挨着他坐下,手臂环住他的腰,小心翼翼地问:“真没生气?”
张哲瀚侧头看他,忽然好奇着问:“龚俊,你高中…真的没喜欢过别人?”
“没有!”龚俊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没有丝毫闪躲,“那时候脑子里除了篮球就是学习,偶尔……偶尔也会想象一下未来另一半的样子,但都是模糊的。直到遇见你……”
他收紧手臂,将张哲瀚更紧地搂住,声音低沉而笃定:“直到遇见你,那个影子才一下子清晰了…瀚瀚,你信我,我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只有你…”
张哲瀚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和坦诚,心里最后那点因为被“欺瞒”(虽然是乌龙)而产生的小小芥蒂,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龚俊的感情热烈而专一,带着点笨拙的执着。
无论是之前的强势,还是后来的“绿茶”,内核都是因为太在乎。
“信你了…”张哲瀚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暖意的笑容,他抬手揉了揉龚俊的头发,“不过,龚俊俊同学,以后收拾旧东西仔细点,别再留这种‘惊喜’了,我心脏不好,吓出毛病来,心疼的可是你…”
龚俊见他终于雨过天晴,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心花怒放,连忙保证:“一定一定!我回去就把所有旧东西都翻出来检查一遍,片甲不留!”
他说着,凑过去在张哲瀚唇上重重亲了一下,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不过瀚瀚,”亲完,龚俊又想起什么,眼神带着点后怕和委屈,“你刚才学得也太像了!我差点以为……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张哲瀚看着他这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指尖点着他的胸口:“现在知道被人‘茶’是什么滋味了?以后还动不动就阴阳怪气、以退为进吗?”
龚俊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从善如流:“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吃醋就直说,保证不拐弯抹角!”
当然,这话有几分真,两人心里都清楚。有些小情趣,早已成为他们婚姻生活的调剂,只要不过火,无伤大雅。
这时,楼下传来龚妈妈喊吃饭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笑,龚俊拉起张哲瀚的手:“走吧,吃饭去。妈今天特意煮了你爱喝的甜汤…”
走到门口,张哲瀚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书架,又看看身边紧张兮兮盯着他的龚俊,莞尔一笑:
“行了,别看了,翻篇了…”
龚俊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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