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午后，张哲瀚刚结束一个通告，正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刷着手机，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盘算着晚上让龚俊做点什么好吃的。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静谧，屏幕上跳跃着“小初班主任—李老师”的字样。张哲瀚心里“咯噔”一下，一种熟悉的、属于家长的直觉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

　　“喂…李老师您好？”他接起电话，语气尽量保持温和。

　　“小初妈妈，您好…”李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严肃，“是这样的，今天课间活动的时候，龚念初同学和几个男同学在操场玩‘星球大战’，可能……可能玩得有点过于投入了…”

　　张哲瀚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李老师，是…是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严重受伤，”李老师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就是…他们用树枝当光剑，不小心把教学楼后面那块…呃，校长精心培育、准备参加区里园艺展览的‘墨菊’给……打秃噜了，花头掉了一地，校长当时正好在附近…咳，有点激动…”

　　张哲瀚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了校长那张痛心疾首的脸和那株惨不忍睹的“墨菊”。

　　他扶住额头，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对不起，李老师，给您和学校添麻烦了！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立刻给龚俊发了一条语音，语气是崩溃中带着一丝好笑：“老公！完蛋了！你大儿子和他的‘绝地武士’小伙伴们，把校长的宝贝菊花给‘砍头’了！老师叫家长，我得立刻去学校一趟！”

　　龚俊的回复很快，带着一连串的哈哈哈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不愧是我儿子！有创意！老婆辛苦了，你去‘受刑’，晚上我给你做顿好的压压惊！」

　　张哲瀚没好气地回了句「滚蛋！」，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匆匆跟助理交代了一声，便火急火燎地赶往学校。

　　到了学校，自然是好一番赔礼道歉。

　　张哲瀚态度诚恳，连连保证一定好好教育孩子，并且主动提出愿意赔偿损失，甚至开玩笑说可以请龚俊来给学校的园艺社做个“公益代言”（虽然被哭笑不得的校长婉拒了）。

　　看着小初耷拉着脑袋、知道自己闯了祸的可怜样，张哲瀚到底是心疼多于生气，揉着太阳穴把他领出了办公室。

　　“龚念初，你……”他刚想开口教育两句，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屏幕上显示的是“喜宝幼儿园—王老师”。

　　张哲瀚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更加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颤抖着手接起电话：“王…王老师您好？”

　　“思慕妈妈，您好…”王老师的声音听起来比李老师还要焦急，“您…您现在方便来幼儿园一趟吗？龚思慕小朋友他…他有点情况…”

　　“他又怎么了？”张哲瀚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大儿子的手。

　　“呃…今天午睡起来，我们发现他…他把幼儿园饲养角那只小兔子‘雪球’的毛…给剃秃了一小块…”王老师似乎也觉得这事有点离谱，语气艰难，“用的是他从手工课上偷偷藏起来的儿童安全剪刀，他说…说看兔子太热了，想帮它凉快凉快…”

　　张哲瀚：“………”

　　他感觉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一天之内！前后脚！两个儿子！一个“辣手摧花”，一个“托尼老师”附体！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一脸无辜、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混合双打”的小初，又想想幼儿园里那个同样拥有清澈眼神和强大破坏力的喜宝，瞬间理解了为什么龚俊今天下午有个“非常重要推不掉”的商务洽谈了——这狗男人绝对是预感到了什么！

　　“好……好的，王老师，我…我马上过来…”张哲瀚的声音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虚弱，“我刚从他们小学出来，这就赶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着小初，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初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是弟弟也闯祸了吗？”

　　张哲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啊，你弟弟比你还有创意，他给兔子剪了个新发型…”

　　小初瞪大了眼睛，似乎想笑，但在妈妈“和善”的目光下硬生生忍住了。

　　于是，张哲瀚一手牵着闯祸的大儿子，马不停蹄地赶往幼儿园，开始了今天第二轮的“道歉之旅”。

　　在幼儿园，他看到了那只被剃秃了一小块、显得异常滑稽的小兔子“雪球”，以及站在旁边、手里还下意识做着剪刀动作、一脸“我做了好事求表扬”的喜宝。

　　张哲瀚再次发挥了他出色的沟通能力和诚恳的态度，向哭笑不得的幼儿园老师和管理员道歉，同样承诺会加强教育，并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比如赔偿兔子“精神损失费”和后续护理费）。

　　当他终于一手牵着一个“小罪人”走出幼儿园大门时，夕阳已经西下，他感觉这一天，仿佛打了两场硬仗，身心俱疲。

　　车上，兄弟俩似乎也意识到今天闯的祸有点大，并排坐在后座，异常安静。

　　张哲瀚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了无奈的叹息。

　　他拨通了龚俊的视频电话，电话几乎秒接。

　　屏幕那头，龚俊似乎刚结束工作，背景是公司的休息室。

　　他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怎么样…张老师？今日‘双杀’感受如何？”

　　张哲瀚有气无力地把摄像头对准后座两个蔫头耷脑的小家伙：“喏…你的好大儿们，‘绝地武士’和‘首席托尼’，都在这里了…”

　　龚俊在屏幕那头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以啊！不愧是我儿子！一个搞园艺破坏，一个搞形象设计，全面发展！”

　　“龚俊！”张哲瀚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笑！今晚你洗碗！洗一个月！”

　　“好好好，我洗我洗…”龚俊止住笑，但眼里的笑意依旧藏不住，他对着屏幕里的两个儿子说，“听见没？你们两个小捣蛋，害得爸爸要洗一个月碗！晚上回家再‘收拾’你们！”

　　小初和喜宝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张哲瀚看着这父子三人，心里的那点郁闷忽然就散了。他对着屏幕抱怨：“我不管，老公，我心好累，需要安慰……”

　　龚俊的眼神瞬间温柔下来：“乖，回家就有安慰了，糖醋排骨已经在锅里了，你最爱的那个口味…”

　　回到家，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瞬间包裹了三人。

　　龚俊果然做了一桌子好菜，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儿子和一脸疲惫的爱人，他没有再开玩笑，而是认真听取了整个“犯罪过程”，然后对两个孩子进行了严肃而不失温和的教育。

　　晚饭后，惩罚是免不了的——小初需要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并负责给家里所有的盆栽浇水施肥一个月（以弥补他对植物造成的“伤害”）；喜宝则被罚没收所有剪刀类工具一周，并需要每天帮忙打扫班里的兔笼子，干完活才能回家。

　　等把两个终于意识到错误、乖乖受罚并洗漱睡下的小家伙安顿好，张哲瀚和龚俊才终于能瘫在沙发上。

　　张哲瀚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靠在龚俊怀里，喃喃道：“我现在终于理解那些被叫家长的爸妈是什么心情了…太刺激了，一天来两次…”

　　龚俊搂着他，低笑着亲了亲他的头发：“辛苦老婆大人了…这说明我们家两个宝贝活力充沛，想象力丰富…”

　　“丰富得快上天了…”张哲瀚嘟囔着，在龚俊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我现在就希望他们老师明天的电话是通知放假，而不是又有什么‘惊喜’……”

　　龚俊被他逗笑，手臂收紧：“放心吧，天塌下来有我呢。

　　以后这种‘被叫家长’的活儿，我去…”

　　“你说的啊！”张哲瀚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以后都你去…我才不去丢人！”

　　“好，我去…”龚俊纵容地答应，低头吻住他的唇，将这个充满“惊喜”的一天，终结在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里。

　　窗外月色正好，而屋内，关于成长、教育和爱的“甜蜜折腾”，还在继续。

　　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最终融化在龚俊那个温柔而缠绵的吻里，像一味最好的安抚剂，熨帖了张哲瀚所有的疲惫和哭笑不得。

　　然而，生活的“惊喜”总是不期而至。

　　日子在孩子们的吵嚷与嬉闹中平稳滑过，转眼到了期末。

　　龚俊和张哲瀚对孩子们的学习算不上鸡娃，但也一直督促着，小初平时作业完成得不错，看起来一切正常。

　　直到期末成绩出来的那天下午，龚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赫然又是“小初班主任—李老师”。

　　龚俊心里莫名一跳，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接起电话，语气沉稳：“李老师，您好…”

　　“小初爸爸，您好，”李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和严肃，“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想请您方便的时候来学校一趟，我们当面沟通一下龚念初同学的情况…”

　　龚俊微微蹙眉：“李老师，是小初的成绩不理想吗？”

　　“这个……”李老师顿了顿，“龚念初同学的成绩…有些出乎意料，尤其是语文和数学。具体情况，还是希望您能来学校，我们详细聊聊，也看看孩子的试卷…”

　　“好的，李老师，我马上过去…”龚俊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

　　出乎意料？他想起小初平时机灵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能差到哪里去。

　　他拿起车钥匙，对正在给喜宝读绘本的张哲瀚说：“老婆，我去趟学校，老师找…”

　　张哲瀚抬起头，有些疑惑：“又怎么了？不会又把什么花给……”

　　“不是，”龚俊失笑，“说是期末成绩出来了，要沟通一下…”

　　张哲瀚松了口气：“哦，那你去吧，好好跟老师说…”

　　龚俊赶到学校，在办公室里见到了面色凝重的李老师，以及旁边低着头，揪着自己衣角，不敢看他的小初。

　　“小初爸爸，您来了…”李老师将几张试卷推到龚俊面前，“这是龚念初同学的语文和数学试卷，您…先看一下…”

　　龚俊拿起试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试卷上方那两个鲜红又刺眼的数字——语文：58；数学：62。后面还跟着班级排名，赫然是倒数第一。

　　龚俊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迅速翻看试卷。

　　语文试卷上，阅读理解题答得前言不搭后语，要求写一段“我的爸爸”，小初写道：“我的爸爸很帅，会赚钱，还会做很好吃的饭，妈妈说他是个好人（？）。爸爸有时候会偷偷亲妈妈，不让我和弟弟看见。”龚俊看着那句“妈妈说他是个好人”后面还打了个问号，以及后面那句大实话，额角青筋跳了跳。

　　再看数学试卷，应用题列式乱七八糟，一道关于“购物找零”的题目，他算出来的结果居然是商家应该倒贴钱。填空题更是离谱，“一个星期有（）天”，他填了个“10”。

　　龚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小初绝不是笨孩子，甚至在《爸爸去哪儿》里还展现过不错的逻辑思维。

　　这成绩……太反常了。

　　“李老师，这……”龚俊看向老师，眉头紧锁，“小初平时作业不是这样的，是不是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或者太紧张了？”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我们也觉得奇怪，问过孩子，他说没有不舒服…监考老师也反映他考试时有点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玩橡皮玩了好久…”

　　龚俊低头看向儿子，声音放缓，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小初，告诉爸爸，考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这些题目你不会吗？”

　　小初抬起头，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小嘴瘪着，委屈极了。

　　他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会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龚俊耐心地问。

　　“但是那些题目好无聊…”小初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想着快点做完，就可以回家拼我的新乐高飞船了…我还想着…想着昨天动画片里的大结局…想着想着…时间就到了…”

　　龚俊：“…………”

　　他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合着这小子考试的时候全程在神游天外，脑子里想的全是玩乐高和看动画片！

　　李老师也是一脸无奈：“小初爸爸，龚念初同学很聪明，我们都看得出来，但他的专注力这次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心思完全没放在考试上，一年级是打基础培养习惯的关键时期，这个问题我们必须重视起来…”

　　龚俊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儿子，又看看那惨不忍睹的试卷，心里五味杂陈。

　　他定了定神，对李老师郑重地说：“李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这件事我们一定高度重视，回去后我会和他妈妈好好跟他谈，加强教育和引导，培养他的专注力和对学习的责任心…”

　　“好的，家长重视我们就放心了…”李老师点点头，“假期里希望你们多督促，把基础补一补，下学期我们共同努力…”

　　龚俊牵着眼泪汪汪的小初走出办公室，一路沉默，小初看着爸爸紧绷的侧脸，心里害怕，小手紧紧抓着爸爸的大手，小声啜泣。

　　回到家，张哲瀚看到这父子俩的表情，心里就猜到了七八分。

　　他接过龚俊递过来的试卷，一看分数，眼睛也瞪大了。

　　“龚念初！你…”张哲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试卷，“你这…你这考的是什么？一个星期10天？你过的哪国日历？”

　　喜宝不明所以，看着哥哥哭，也跟着瘪嘴，跑过去抱住哥哥：“哥哥不哭…”

　　小初看到妈妈也生气了，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龚俊把张哲瀚拉到一边，低声把老师的话和小初自己的“供述”说了一遍。

　　张哲瀚听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着那个哭得打嗝的大儿子，最终所有火气都化作了无奈。他走过去，蹲下身，擦掉小初的眼泪。

　　“别哭了…”张哲瀚语气严肃起来，“小初，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小初抽噎着点头：“我…我考试没认真…”

　　“对，不是你不会，是你态度不端正…”张哲瀚看着他眼睛，“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就像爸爸要认真工作，妈妈要认真拍戏一样，这是责任，明白吗？不能因为觉得无聊就敷衍了事…”

　　龚俊也走过来，沉声道：“从今天开始，到开学前，所有的乐高、动画片、游乐场，全部暂停…每天上午固定两小时学习时间，把这次不会的题目全部弄懂，我会给你出类似的题目练习，直到我和妈妈认为你的态度端正了为止…”

　　小初一听，哭得更伤心了，但也知道这次自己闯的祸太大，不敢反驳，只能哭着点头。

　　张哲瀚补充道：“还有，你的新乐高飞船，没收！等你什么时候表现好了，什么时候再还给你。”

　　这对小初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他扑进妈妈怀里，哭得那叫一个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