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周，联系变得频繁而自然。

江晨会在她深夜画图时发来一段后台的趣闻，附带一碗热气腾腾的虚拟泡面；林晚则会在布料市场淘到心仪的 vintage 蕾丝时，拍照问他“像不像你上次段子里说的那种会呼吸的时光？”。

他们像两条原本平行的星轨，开始了小心翼翼的靠近。

周五晚上，江晨发来信息：「明天下午我在城西小剧场有个新段子试水场，有空来当我的‘首席观察员’吗？据说设计师的审美能杀死一切平庸。」

林晚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句，指尖微顿。她明天确实要去工作室赶一批订单，但……

「好。把时间和地址发我。」她回复。

第二天，林晚特意选了一件墨绿色的丝绒长裙，外面搭了件廓形西装，既尊重场合，又保持着她一贯的沉静。她到的时候，灯光已经暗下，她悄悄在角落坐下。

台上的江晨，和那天晚上清爽的邻家男孩判若两人。追光灯下，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手持麦克风，在方寸之地踱步，每一个停顿，每一个挑眉，都牵引着全场的呼吸。他讲都市生活的荒诞，讲人际关系的微妙，语言犀利却又包裹着一种奇异的温暖。场子很热，笑声和掌声如潮水般一波波涌起。

林晚在黑暗中看着他，看着他挥洒自如，也看到他偶尔瞥向提词器方向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审视与紧张。她看到了他在引爆全场欢笑之下，那份对表达的虔诚。

演出结束，观众陆续散场。林晚走到后台入口，看见江晨正被几个热情的观众围着签名合影。他耐心地配合着，脸上带着舞台残存的兴奋，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当他看到她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最后一位观众说了声“谢谢”，便快步朝她走来。

“怎么样？”他问，声音里带着刚下舞台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有没有哪个包袱你觉得可以更好？”

他没有问“好不好笑”，而是问“可以更好”。林晚心里那根关于专业的弦被轻轻拨动了。

“第三个段子，关于现代人手机焦虑的那个，”她沉吟了一下，“‘数字时代的体外器官’这个比喻非常精彩，但中间那个转折，节奏可以再给慢零点五秒，让情绪沉淀一下，可能会更掷地有声。”

江晨愣住了，他看着她，眼神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他猛地一拍手：“对！我就觉得那里差点意思！你说得太准了！” 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兴奋，“走，我请你吃宵夜，必须好好聊聊！”

他们没去什么高级餐厅，而是拐进了剧场后巷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砂锅粥店。

热腾腾的粥端上来，氤氲的蒸汽模糊了彼此的眉眼。江晨卸下了所有舞台光环，像个分享秘密的大男孩，跟她吐槽写不出段子的焦虑，分享 open mic（开放麦）时遇到的奇葩事，眼睛亮晶晶地问她工作室的样衣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晚慢慢吃着粥，听着，偶尔回应几句。她很久没有在这种放松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氛围里，和一个异性聊这么久了。她注意到他说话时，手指会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节奏；注意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有个极浅的梨涡。

一种微妙的、带着暖意的感觉，在她心里悄然滋生。

送她回工作室楼下的路上，夜风微凉。江晨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林晚，下周六你生日对吧？”

林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苏珊姐朋友圈发的预告，说要给你个惊喜。”他狡黠地眨眨眼，“放心，我不会剧透。我只是想提前预约一下，”他顿了顿，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认真，“生日那天，我能有一个……当面向你送上祝福的优先权吗？”

路灯的光线在他眼中跳跃，那里面的期待和真诚，几乎要满溢出来。

林晚的心，像是被羽毛极轻地挠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热烈、才华横溢，又意外地体贴入微的男人，一直壁垒分明的心防，裂开了一道温柔的缝隙。

她点了点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夜风里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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