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回合-格甫洛缇
西北弗郅,枯叶秋黄。暮色中泛着冷光,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梢,卷起几缕细沙。
亥时方至,人们都已入定。在偏院后山里,格甫洛缇将一个男人从水缸里抓出来,那人面色发白,肿涨的脸七窍开始流着叫人触目惊心的血水。
格甫洛缇脸上布满阴霾,他将这人随手一丢,扔在了灰扑扑的地面上,并且嫌恶地拍了拍手。这时,站在他身边的一人识相小心翼翼走上前,给他递上了干净的帕子。
“小王子。”下属名唤甲鄂三,他鞠着身子毕恭毕敬。
格甫洛缇神情自若,伸手拿过帕子漫不经心擦拭着自己的双手,须臾,才听他开口:“莫闫世子醉酒坠井,还被人下了蛊,实在可怜。”
甲鄂三强忍着冷汗流下,他颤颤巍巍应道:“是。”
“这是做什么?”格甫洛缇颇不以为然,“这里除了你,便是我,我总不会与王上说,是你将世子杀害投以井中的。”他将沾满血的帕子轻轻地拍在甲鄂三的肩膀上。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毕,甲鄂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谢,谢过小王子,小的知晓。”
格甫洛缇提起下颌,闭了闭双眼,不愿再待在此地,便拂袖而去。
“小王子慢走。”甲鄂三弯着身子侧身给格甫洛缇让道。
待人走后,甲鄂三才深深舒出一口气,他揣着手,慢慢朝着躺在地上的莫闫世子尸体走去。
“世子,您可别怪小的,小的也是为了自保才痛下杀手。”甲鄂三人虽说没多好,胆子却小得不行,“谁让您挡了小王子的路呢。”
在一个月光都照不进的长廊里,格甫洛缇忽然停下脚步,见他眼皮一挑,嘴唇轻启:“甲鄂三这个人不能用,找个好点理由,办了。”
身后有一道黑影飞过,格甫洛缇嘴角跟着上扬,语气阴冷:“敢打我的太子主意,简直不要命了。”
翌日,卯时过半,霞光乍现。
弗郅王庭,主扶殿。
“启禀王上,世子发生了这事虽说遗憾,但也蹊跷。”格甫洛缇穿着板板正正站在宝座之下,望着主位置上的苍白老人说道,“世子为人固嚣张,倒也不是一日两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刻意杀害?”
弗郅王面露难看之情,世子可是他最疼爱的孩儿,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噩耗。他挥挥手,让格甫洛缇继续接着说。
“孩臣听闻,世子接了王上的密令即将启程前往京国,不知可是为了此事对世子起了杀心。”格甫洛缇不动声色地转眸,见弗郅王的神情有些微动,他说的更加扑朔迷离,“能为王上、为弗郅立功岂是何等的荣幸,世子已然是世子了,王上的孩子可不止世子一人。”
“孩臣自小是个不祥之人,自然无福。只是,”格甫洛缇话到了这里有意停顿,见着弗郅王褶皱的眼皮掀起,他才接着,“只是骁勇善战的王子却不少。孩臣并非惹是生非,挑拨离间。”
接着,便看见格甫洛缇转个身,朝着殿后招招手:“将人带上来。”
弗郅王见状眉头拧在一块儿,面色扭曲俯视着被带进来的人,那是自己疼爱的另一个儿子的下属。
“禀王上,此人甲鄂三,是三王子的贴身侍从。”格甫洛缇先是看了一眼被带进来的,慢慢地又将视线放回宝座位上的人。
弗郅王面容肃然,自古王宗贵族的孩子都会为了高位来个你死我活,这点他自己最为清楚不过了。可偏偏这两个是他自己最疼爱的,且同胞兄弟。
格甫洛缇的眉峰渐渐扬起,但他神色依旧正经,公事公办:“王上,孩臣想三王子也是迫于情况紧急才痛下杀手,他原本应当不会对世子这般狠心,毕竟他们是同胞兄弟。”他刻意揪着弗郅王的痛点。
“王上。”场上还有一个辅佐弗郅王多年的老文官,他拱手行礼,“小臣以为前往京国探究他们兵法与治国之道一事需再议。”
老文官边说边皱着眉头,斗胆继续提议:“或派在我们王庭中一位王子给京国当做质子,小臣认得此举会妥当些许,如是派遣世子那样有影响的人物,不但打草惊蛇,还耗损自方元气啊。”
后半断话落下,弗郅王冷硬的眉眼渐渐舒展,他道:“依爱臣所言,孤派哪位王子较为合适?”关乎这一点,之前考虑欠佳,这才将世子的性命送走了,他悔恨不已,倒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派人去京国皇宫。
京国位属于东南,他与弗郅前后两年成立单独的部署,没曾想短短十二年载,京国已经开疆扩土走在自己跟前一大截了。
论哪一个“好友国”都不会舒心,但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有明面上的大动干戈,左右面上他们关系良好,倒不如以质子前往探讨知识,并且向京帝讨要一个庇护,料想对方也不会拒之门外。
“此事凶吉难测,既然是在异国他乡,小臣觉着格甫洛缇小王子为最佳人选。”老文官接着说,“小王子文韬武略,随机应变随了王上。”
“再者,质子应当会吃到不少苦头,小王子从小便是一个灾星。”老文官说到这里心有余悸,他微微挪动了身子,余光也不敢瞥见身旁的格甫洛缇,“以上是小臣所想,还请王上指示、定夺。”
弗郅王沉思着,不得不说格甫洛缇习东西倒是快,虽他出身乃不祥之兆,去异国也肯定是要吃上苦头了。安排其他王子前往,估摸着又会上演一场手足相残。
一盏茶功夫,便见弗郅王点头拂袖:“就依爱臣所言,此事也不宜拖沓。”
老文官很快应承:“是,王上。”
弗郅王说话间一眼都没有分给格甫洛缇,视作一个赃物一般,“你好做准备,务必带着好讯归来,即使人回不来,也要为弗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孩臣遵旨。”格甫洛缇抱拳道,他面上无过多的情绪。
在走出殿内时,老文官跟上格甫洛缇的步伐,声音低了几分:“小王子,您看家女何时能回到府上?”
格甫洛缇轻轻眯着双眼,春光满面一副好人模样:“这哪里话,她吃完点心便早早回去了。”
三王子杀害世子一事当应受惩罚,不过他也是王上的心头肉,并不会一命抵一命。只是下令将其禁足三年,亦当为世子戴孝。
三王子已被军马困在了他的院落,他歇斯底里道:“冤枉!到底是谁!”
下一刻便让他知晓是何人所为了,格甫洛缇招手,下人们便都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两人。
三王子抬眼望着越走越近的格甫洛缇,瞬间怒气填胸,他似是提起了嗓子:“是你,是你设计陷害!”
格甫洛缇眼睫都没眨一下,他颇不以为然:“事到如今,是谁又如何呢?你已经出不去,做不了什么了。”
“你这么做迟早会遭天谴的!”三王子伸手指着他。
听到这几个字眼,格甫洛缇脸色猝变,随着见他袖口处爬出一只黑乎乎的虫子。
三王子瞳孔骤然一瞪,张口结舌:“你......你......你这个疯子!格甫洛缇,你把它收起来!”
“这可是儿时,三王兄赏赐给臣弟的宝贝。”格甫洛缇说话间,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脚步轻缓朝着前方逼近。
三王子因他的步步紧逼吓得身子直打哆嗦,有些恳求道:“快,快带走,这个死虫子有毒的!带,带走。”
格甫洛缇看着对方的嘴脸实在享受,他并没有停止脚步,直到把三王子逼迫在角落处,他敛眸,却不想看着面前这张脸:“当年,我还是个八岁孩童,你将我关在暗无天光的密室里,这也就罢了,还释放了许多蛊虫,你当年置于我死地时,便也要思虑是否有今日!”
“那,那去年你将我武功全废了。”三王子试图找回理,“这不算么?”
“你......你,看,看在我们都是父王的孩儿上,你不能做这么绝啊!”不提弗郅王还好,这话一落,格甫洛缇的眼神比方才还要冷了几分,就连声音也跟着阴沉,他字字有力:“呵,从小到大,我格甫洛缇哪一处是被王子看待的,就说弗郅王老头,因我出生时,国内旱灾,便将我视为不祥之人,至今,他也不肯承认我是他孩儿,我也不能唤他一声父王!”
“疯疯疯疯疯子!”三王子受不了了,他抱着头身子发软后背靠着墙一路滑了下去。
格甫洛缇微微眯着眼,顿了一阵,他调换好情绪,嘴角扬着笑意:“三王兄,三年呢,你就好好在这儿反省反省。”
“你看,到最后能送你一程的不还只是臣弟我么?”格甫洛缇眸子里的冷意泛起,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就让我这只小虫子留下来给你作伴吧。”
三王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压根不敢探出半个眼睛,他瑟缩一阵,没多久便发觉有东西往他身上爬去。
望舒高悬,将周遭的一切照亮。
“太子殿下,我们很快又要会面了。”格甫洛缇翻身一跃,站在瓦顶上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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