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关誉是在山水阁旁边碰见气喘吁吁的王一博的。
“巧了,我正好要去找你,说着上午来让我带你做康复,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你过来,正准备往你那走。”
“抱歉关医生,我也是醒了才想起来不知道您住在哪,逛了一大圈,好不容易碰见个知道的,我也正往您那儿走呢。”
王一博走了不少的路,虽然还没到正午,但酷暑难耐,他真是累不行。
“我说你怎么满头大汗,那走吧。”
关誉转身带人往自己的住所走。
“坐会儿,我去让人给你备点东西。”
王一博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得体不得体了,关医生离开,他立马瘫坐在椅子上,热的他想把身上的皮都扒了。
“关医生!我自己来吧,我自己来。”
“别跟我客气,你坐到这儿,我就把你当我的病人了,看你气虚浮躁,这水里我给你加了不少药材,你先泡着。”
关誉把木桶放到王一博脚边。
“昨天看的不仔细,你一边泡脚一边把袖子卷起来。”
“哦好。”
王一博先迅速脱了鞋卷起裤腿,双脚搁进木桶,明明是温水,但却迅速让王一博没有那么燥热了。
“跟着我的动作一起做,我看看你胳膊。”
关誉举起自己的双手做了几个动作。
“停,保持这个姿势。”
“……”
一个平平无奇弯曲胳膊微抬起来的姿势,可还没几秒,王一博就瞪大了眼,因为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他竟然觉得两个胳膊如千斤重一般吃力,甚至已经在发抖了。
“是不是撑不住了?”
关誉笑道,把人的胳膊按下。
“你这条韧带没休养好,这个动作你做不了多久的。”
“你真厉害关医生。”
王一博由衷感叹道。
“哦!不是,您真卓越,关医生。”
“哈?”
关誉正准备去给人拿条擦脚的棉巾过来,闻言脚下一顿,好笑的回头。
“谁教你这么夸人的?谁平时会这么夸人?”
“少爷,之前我老夸少爷厉害,少爷教了我好多词,说和厉害一个意思。”
王一博挠了挠鼻子。
“是,确实是一个意思,但平时没人这么说,你愿意说厉害就说吧,他教你也不是一定要让你说。”
关誉笑着摇头,他猜的果然没错,这青年的谈吐很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
王一博沉默不语,但他没有反驳关医生,可他心里还是打算以少爷的话为主。
关医生替自己推拿了一小会儿,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里面躺着许多针。
这给王一博吓傻了,他没见过这阵仗,而且眼看着关医生的行为就是要把这些针扎在他身上。
关誉其实已经做好了给王一博解释针灸是什么东西的准备,并且他放大了要准备施针的动作,就是为了激王一博开口。
可他的针头都要扎进人皮肤了,这孩子愣是一句话没说,僵着两条胳膊任他扎。
关誉停手,因为王一博实在太紧张了,他需要让人放松。
“不会很疼,我扎的是你的穴位,你很怕啊?”
“这……怎么可能不怕,为什么要把缝衣服的针扎在人身上?”
王一博见关医生开口了,他只能苦笑回话。
“害怕怎么不跟我说,你一句话不说,我以为你以前针灸过,习以为常了,结果看你紧张的快抖起来了。”
关誉打趣笑道。
“因为,少爷跟我说关医生你是好人,所以虽然我不知道关医生你为什么要扎我,但你是好人,少爷让我听关医生的,那我会听少爷的话。”
王一博如实回答。
“……”
关誉眯眼,不得不说,他此时此刻,想到了昨天徐林生那句很低俗的调侃。
他调侃面前的青年比狗都忠诚,虽然这话太粗俗了,他很鄙夷,但现在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夸张。
“你很信赖肖军长。”
“当然!”
王一博听见少爷,本能笑了起来。
胳膊也没有那么紧绷了,因此第一针什么时候扎进去的他都不知道。
“少爷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少爷救了我,我最听少爷的话。”
“肖军长救了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他救的人装不满一整座城,也能装半座了,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样忠诚他。”
关誉一边和人闲聊分散注意力,一边继续施针。
“少爷就是这么厉害。”
王一博却只能听见关医生前半句夸少爷救人多的话,至于关医生这句话的意思,他并没有过多思考。
“以前你跟着肖军长在军队里?”
“没有,我一直在少爷府上。”
“哦……我听说你是他学生,我以为你们一直在一块儿,这么说,是今年肖军长回来,你才拜的师?”
“是的,其实也没有几天,少爷说把我教好了,就让我做他的书童。”
王一博说着又咧嘴道。
“做他书童也这么高兴?”
关誉忍不住摇头笑着看了眼王一博。
“你想法很简单嘛。”
“只要少爷需要,我做什么都行。”
王一博略微扬起下巴。
“其实我还听到一些风声,说你是肖军长的……伴侣。”
关誉思考片刻,将最后的词改成了伴侣。
“看来是谣言。”
“……”
王一博低头,这话他不知道怎么接,因此他没有回答。
“抱歉我说错话了,都让你不敢说话了。”
关誉见人所有表情都在脸上摆着,立马为自己的唐突道歉。
“好了,别动,放松。”
“什么是伴侣,关医生。”
王一博听话坐着不动了半晌,突然开口。
“?”
关誉真要被这青年逗乐了。
“伴侣当然就是……”
嗯?
什么是伴侣。
关誉笑完就语塞了,他在脑子里把许多语言过了一遍。
“亲密关系,理解成配偶也行。”
“配偶。”
王一博重复,思索着。
“你总不至于告诉我你连配偶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关誉现在越来越好奇肖军长到底教了个什么学生。
“父母?父母属于配偶吗?”
“当然。”
“那他们是爱情,少爷告诉我,我跟少爷之间是师生情,那我跟少爷不是配偶,哦,也不是关医生你说的伴侣。”
理清了关系,王一博终于知道怎么回答了。
“是肖军长说的你们俩是师生情?”
关誉微笑,笑容深邃,他觉得肖军长跟面前这个青年有很耐人寻味的事。
“嗯,因为我本来以为我跟少爷是爱情,但……”
王一博突然闭嘴,因为他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
见人突然不说话了,关誉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看人满脸写着说错了话的惊恐,关誉帮王一博取针。
“回去了不能干重活,别拿重的东西,还有我昨天说的不要突然甩胳膊,这些你都得自己注意,我不能时刻看着你。”
“记住了。”
王一博点头。
其实他心脏怦怦跳,因为之前答应了林副官,他想跟少爷成婚的事儿不告诉别人。
成婚不就是配偶?不就是伴侣?他刚才说的话那么多,不知道关医生会不会看出来什么,又会不会告诉少爷,那少爷会不会怪他。
“今天聊的东西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就诊期间病人的话都属于隐私。”
关誉一边收针一边开口。
“!”
王一博略微张嘴看着关医生。
关医生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真厉害……不愧是国医的独子。
“你真是个好人,关医生。”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是个好人了,就不要一直夸我了你这孩子。”
关誉觉得今天上午过得无比的快。
和这孩子说话让人很轻松,怪不得不怎么近人的肖军长会对这个青年如此特殊对待。
只是相处了一上午,关誉就有了答案。
“关医生!关医生你在吗?”
两人话音未落,一道急音传进了屋内,佣人火急火燎的跑来,恨不能摔地上。
“关医生你在就好了,烦请您去看一下我们少爷,从上午开始,少爷就头痛难耐,都下不了床了。”
“什么?!一上午了!怎么现在才来请关医生?怎么了?”
王一博第一个蹦起来,他恨不得从这个佣人嘴里知道少爷全部情况。
“……”
关誉眯眼觉得很不解,昨天他可是亲眼见过肖军长的,那何止是没病,简直不能再健康了,一天时间,除非遭遇重大事故,不然一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能病重到下不来床?
“你别急,咱们过去看看。”
到这边院子,关誉果真看见肖军长闭眼躺在床上,脸色也确实不如昨天好。
“您请,关医生。”
林越气定神闲的给关誉让位置。
林越的神情让关誉更是觉得有古怪,自己军长如果重病,他一个副官会这么淡定?
再对比刚才传话的佣人,太奇怪了。
“怎么突然生病了。”
关誉随口一问,坐在床边握住了肖军长的手腕,把脉片刻,他怕是自己学艺不精。
因为这脉搏实在太康健了,磅礴的生命力快震出声来了。
这是一个病人该有的脉搏吗?顶多,受了点风,可这么热的天从哪儿受得寒气?
“关医生,我们军长从早上起来就头疼的厉害,直到现在下床都困难。”
林越见关医生不说话,及时开口。
关誉正准备开口说这没什么问题,突然瞥到了一件衣服。
在屏风后面站着两个人,他们穿着官服。
不知道是上头派来的,还是城会的人。
关誉收回视线眼球一转,会心一笑开口。
“肖军长以前带兵的时候受过不轻的伤吧?这怕是旧疾复发。”
“是,以前军长受过的伤实在不少,关医生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些旧疾。”
林越立马接话。
“看这情况真的很严重,也确实不是一两次小伤能牵动的,我给你开几个药方,人都别在这儿了,让肖军长静养为宜。”
关誉大概猜到了什么。
想当初肖军长好像是为了躲什么风头以养病为由头回的家。
这突然又装病,想必是一样的理由,因此他顺水推舟陪人演戏了。
“……”
肖战半睁着眼看着关誉,嘴角勾了勾,关誉是个聪明人,他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就在此时,肖战突然被什么细微的声音吸引,他微微挪动脑袋,看见了站在柱子旁边的王一博。
之前他问过王一博,难过为什么不哭。
王一博回答他不能哭,除了父母离开时哭,后面王一博长大的经历都不允许他再哭。
但这会儿,形同痴呆的人站在那儿,盯着自己,整张脸都被泪水挂满了,可哭的这么厉害,竟然没有声音,还是他意外听见了一记吸气声才看过去。
怎么会哭这么惨。
肖战自己都有点懵,他装病躲闲而已。
见状他想让林越先把王一博带走,任这孩子这么不发声音却夸张的哭下去,感觉要哭坏身子。
他躺着,又一急,口水呛到了嗓子,于是剧烈咳嗽了起来。
这次不是装病了,肖战觉得自己也算叱咤半生了,结果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的满脸通红几乎上不来气。
等他刚恢复了一些,一抬头,发现因为自己的咳嗽,王一博更是哭的都没有样儿了。
“林越……去,把他先带走。”
肖战无语了,什么阴差阳错的,先让这实心眼的孩子离开这儿再说,屋里有外人在,他还不好开口。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