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的相遇

夜幕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了整座城市。华灯初上，车流汇成金色的河，在柏油路上缓缓流淌，喧嚣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慵懒。

肖战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还没褪去，骨头缝里又钻出密密麻麻的痒意，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同时啃噬。他撑着化妆台想站起来，指尖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看去，原本修长干净的手指，竟覆盖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橘色绒毛，指甲变得又尖又弯，活脱脱一只猫爪。

“操……”他想骂出声，喉咙里却只挤出一声细弱的“喵呜”。

镜子里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小橘猫，毛色是鲜亮的橘黄，肚皮和爪子泛着奶白，圆滚滚的像个刚剥壳的橘子糖。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分明是他自己的琥珀色，此刻正盛满了惊恐和茫然，瞪得溜圆。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剧组拍一场雨戏，导演喊“卡”之后，他就觉得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当时只当是淋雨着凉，没太在意。回了休息室，这股异样就变本加厉，直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缩小、变形……

他试过呼救，可发出的只有猫叫；试过给助理打电话，爪子却连手机屏幕都按不亮。混乱中，他慌不择路地从休息室的窗户缝里钻了出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了一只在陌生街头乱窜的小橘猫。

晚风带着凉意，吹得他浑身发抖。橘色的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爪子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冻得他直缩脚。他缩在一个垃圾桶旁边的阴影里，看着来往的行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对家”、“竞争对手”、“顶流之争”……那些平时被粉丝和媒体反复提及的标签，此刻在他脑海里盘旋，却显得无比可笑。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顶流肖战，有一天会变成一只连垃圾桶都不敢靠近的小橘猫？

就在他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时，一阵熟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那是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车牌号他有点印象——是王一博的车。

肖战的心猛地一紧。

说起来，他和王一博也算是“孽缘”。同期出道，风格迥异却又时常被拿来比较，粉丝更是从一开始就掐得不可开交，“博君一肖”的cp粉和唯粉每天在网上上演攻防战，搞得他们在公开场合碰面都得隔着八丈远，眼神交汇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过度解读。

他对王一博的感觉很复杂。欣赏是有的，那家伙跳舞时的狠劲、玩摩托时的疯劲，都透着股让人佩服的执着。但“对家”的身份像一道无形的墙，让他们始终没法真正走近。

可现在，看到那辆车，肖战却生出一种荒谬的冲动——他想冲过去。

至少，那是个认识的人。

保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王一博从里面走了下来。

他刚结束一场夜戏，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很累，微微蹙着眉，脚步都带着点沉重。

肖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把自己藏得更深。

他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被王一博认出来……不，王一博怎么可能认出来？他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小橘猫。

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想让王一博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相。

王一博似乎在等助理去买东西，站在车边低头刷着手机。夜风掀起他卫衣的衣角，露出里面白色的内搭。

肖战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从下午到现在，他一口东西都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许……可以去讨点吃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向王一博讨食？传出去他肖战还要不要面子了？就算现在是只猫，那也是有尊严的猫！

他正纠结着，王一博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朝他藏身的方向看了过来。

肖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脑袋埋进怀里，只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一动不敢动。

“喵？”一声带着疑惑的轻唤，从头顶传来。

肖战僵住了。

王一博走过来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面前，然后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蹲了下来。

“小家伙，怎么在这儿？”王一博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好奇，“迷路了？”

肖战还是不敢抬头。他能闻到王一博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一点硝烟味——大概是拍夜戏沾到的道具粉尘。这味道不算浓烈，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伸了过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落在了他的背上。

“唔……”肖战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躲开，可那只手的动作很轻，顺着他的毛发生长方向轻轻抚摸着，带来一阵暖意，驱散了不少寒意。他紧绷的身体，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还挺乖。”王一博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饿不饿？”

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

路灯的光落在王一博脸上，他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星，此刻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和冷淡，反而透着点温柔。

大概是被那眼神看得有些恍惚，肖战鬼使神差地“喵”了一声，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王一博被这声猫叫弄得心都软了。

他见过不少猫，剧组里有工作人员养，粉丝也经常给他发自家猫的照片，但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小橘猫。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刚才那声叫，简直像是在撒娇。

“跟我回去吧。”他没多想，小心翼翼地把小橘猫抱了起来，“总在这儿待着，会被冻死的。”

肖战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猫）都懵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王一博胸膛的温度，还有他手臂肌肉的线条。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感受到他的心跳。

太近了……近得让他心慌。

他想挣扎，可身体圆滚滚的，力气又小，折腾了半天，也只是在王一博怀里扭了扭，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别动，掉下去就不好了。”王一博低头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

那一下挠得很舒服，肖战差点舒服得眯起眼睛，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在向“对家”示弱吗？

不行！他可是肖战！

于是，他梗着脖子，用脑袋顶了顶王一博的手，像是在抗议。

王一博低笑出声：“还挺有脾气。”

他抱着小橘猫上了保姆车。助理已经买完东西回来了，看到王一博怀里的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博哥，这是……”

“捡的，看着可怜。”王一博把小橘猫放在腿上，找了条干净的毛巾，轻轻盖在它身上，“有点冷，别冻着了。”

肖战被毛巾裹着，暖烘烘的，舒服得想叹气。但他还是保持着警惕，支棱着耳朵，观察着车里的环境。

这是他第一次坐王一博的保姆车。车里很干净，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后座放着一个滑板，旁边还有个头盔，典型的王一博风格。

他偷偷抬眼看王一博，对方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确实很累。

肖战的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们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的人，谁也不容易。以前总觉得对方是挡路石，是竞争对手，却忘了，他们其实都在承受着同样的压力和疲惫。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摇摇晃晃的，像个摇篮。肖战被包裹在温暖里，又累又饿，眼皮渐渐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王一博的手又落在了他的背上，轻轻抚摸着，动作很轻柔。

他想躲开，却没力气了。

也许……就暂时这样吧。

至少，不用在冷风中挨饿受冻了。

这个念头闪过，肖战彻底失去了意识，在王一博的腿上沉沉睡去。

王一博感觉到怀里的小橘猫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小家伙已经缩成一团，睡得正香，小鼻子还微微动着，发出细细的鼾声。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这只小橘猫，还挺能睡。

车子很快到了王一博住的小区。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熟睡的小橘猫下了车，跟助理道别后，走进了自己的公寓。

打开门，温暖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简约的黑白灰装修，干净得像个样板间，只有角落里的摩托车模型和滑板，透着点生活气息。

王一博把小橘猫轻轻放在沙发上，没舍得叫醒它。他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时，发现小家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脑袋转来转去，像个在探索新世界的探险家。

“醒了？”王一博走过去，在它旁边坐下，“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临时落脚点了。”

肖战看到陌生的环境，心里有点发慌，但看到王一博在旁边，又莫名地安定了些。他试探性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小短腿一迈，差点摔下去，幸好及时稳住了。

王一博伸手扶了他一把，忍不住笑：“慢点。”

被嘲笑了！

肖战有点气，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尾巴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轻轻晃了晃。

王一博看着他这副傲娇又笨拙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他起身去给小橘猫找吃的，翻遍了厨房，只找到半包之前朋友送来的猫粮。

“先凑活吃点？”他把猫粮倒进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放在肖战面前，“明天我再去给你买别的。”

肖战看着碟子里的猫粮，鼻子动了动。确实很香，但……这是王一博给的。

他犹豫了半天，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最终还是抵不住饥饿，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斯文，不像别的猫那样狼吞虎咽，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

王一博坐在旁边看着，觉得这只小橘猫真是越看越顺眼。

吃完猫粮，肖战舔了舔爪子，算是吃完了。他抬起头，看到王一博还在看着他，心里有点不自在，转身想跳到地上，结果动作太急，“咚”的一声摔在了地毯上，滚了一圈。

“喵呜！”他疼得叫了一声，感觉丢死人了。

王一博赶紧伸手把他抱起来，检查了一下：“没事吧？没摔疼吧？”

肖战把头埋在他的手心里，不肯出来。

太丢人了！今天真是他人生（猫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王一博见他没事，松了口气，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小心点。”

被他这么一揉，肖战反而不那么生气了。他能感觉到王一博的关心是真的，没有丝毫敷衍。

也许……这个“对家”，也没那么讨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肖战，你清醒点！他是王一博！是你的竞争对手！

他从王一博手里挣扎出来，跳到地上，跑到阳台的角落，蹲在那里，背对着他，假装看风景。

王一博看着他那圆滚滚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这只小橘猫，还真是只傲娇的小家伙。

晚上，王一博给肖战找了个纸箱，铺上自己的旧T恤，做成了一个临时的小窝，放在卧室门口。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他拍了拍小窝，“有事叫我。”

肖战蹲在小窝里，看着王一博走进卧室，关上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躺在柔软的T恤上，能闻到上面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王一博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也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但至少，今晚他是安全的，是温暖的。

他打了个哈欠，蜷缩成一团，在这个属于王一博的空间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卧室里，王一博躺在床上，却没怎么睡着。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只小橘猫的样子，尤其是它那双带着委屈和傲娇的琥珀色眼睛。

他很少对什么东西太上心，尤其是小动物，总觉得麻烦。可不知怎么的，看到那只小橘猫缩在垃圾桶旁边发抖的样子，他就莫名地移不开脚步。

也许，是那只猫的眼神太像人了吧。

他翻了个身，看向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个蜷缩在纸箱里的小小身影。

“希望你能好好的。”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然后渐渐闭上了眼睛。

夜色渐深，笼罩着这座城市，也笼罩着这间公寓里的一人一猫。谁也不知道，这场意外的相遇，会给他们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