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喧嚣将至与悄然的牵挂

院角的月季被午后的阳光晒得蔫蔫的，花瓣边缘卷成了小波浪。肖战蹲在石阶上，看着王一博的经纪人李哥在院子里指挥摄像团队架设设备，金属支架碰撞的“哐当”声，打破了这几日的宁静，像一把钝刀，割开了乡野生活的温柔滤镜。

王一博正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听李哥汇报接下来的行程。他换了身利落的黑色夹克，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眉眼间那点乡野间的松弛感褪去不少，重新变回了那个眼神锐利、气场清冷的顶流艺人。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上，却暖不透那层无形的距离感。

肖战的爪子在石阶上扒拉着，心里空落落的。竹篮里的野枣还堆得满满当当，红得发亮，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吃了。他知道，假期总有结束的时候，王一博是属于聚光灯的，不是属于这小院、这后山的。可真到了要告别的时候，心里那点不情愿，还是像爬满墙的藤蔓，缠得人发紧。

“战战，过来。”王一博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像是在这层坚硬的铠甲上，特意留了道缝隙。

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摇着尾巴跑了过去。他蹲在王一博脚边，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藏着点委屈——就像知道要被留下的小狗。

王一博的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动作快得像怕被人看见。“等下他们拍素材，你别乱跑，躲在柴房里，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拍完了我就带你走。”

肖战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带他走？回那个有大阳台、有太空舱猫窝的公寓？

“别闹。”王一博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尖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像流星，“先乖乖待着。”

李哥正拿着行程表说得唾沫横飞：“……下午拍点你收拾行李、跟王婶告别的镜头，不用太刻意，自然点就行。晚上飞回去，明天一早进组拍杂志，下午还有个品牌直播……”

王一博“嗯”了一声，视线却不自觉地往桌下飘，落在那团橘色的小毛球上。小家伙正用爪子扒着他的裤腿，像是在确认他说的“带他走”是不是真的。他心里忽然有点烦躁，对着李哥摆了摆手：“知道了，先拍吧。”

摄像团队立刻忙碌起来。镜头先是对着院子里的石榴树拍了会儿空镜，又扫过墙角的柴火堆、屋檐下的玉米串，把这些带着“乡村烟火气”的画面一一记录下来。王婶被请过来配合拍摄，她站在灶台边，一边择菜一边笑着说：“一博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这次回来还带了只猫，天天跟猫腻在一块儿，比小时候跟他弟还亲……”

镜头转向王一博时，他正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颗野枣，指尖慢悠悠地转动着。阳光落在他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看起来安静又温柔。摄像师赶紧把镜头推近，捕捉这难得的“松弛感”。

肖战躲在柴房的门缝后，看着镜头里的王一博。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两副面孔——一副属于镜头，冷静、完美，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一副属于私下，会笑、会闹，会把他抱在怀里说悄悄话。而他有幸见过的，是后者。

“一博老师，能不能摘几颗枣子，表现一下‘丰收的喜悦’？”副导演在一旁引导着，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竹篮边，弯腰摘了几颗枣。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刻意的微笑，却比任何摆拍都要动人。镜头紧紧跟着他的手，拍下那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红玛瑙似的枣子的画面——后来这张图被粉丝截下来，配上“手控天堂”的文案，在热搜上挂了大半天。

肖战看着他对着镜头“自然”地吃了颗枣，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刚才在后山，他也是这样吃枣的，可那时的眼神，比现在要亮得多。

拍摄间隙，李哥把王一博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跟你说个事，肖战那边还是没消息，他团队都快疯了，连私家侦探都找了。昨天还有粉丝在机场堵我，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王一博的动作顿了顿，捏着枣子的手指紧了紧。“不知道。”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我们没那么熟。”

“我知道你们以前是‘对家’，”李哥叹了口气，“但毕竟都是圈内人，他要是真出点什么事……”

“李哥。”王一博打断他，眼神冷了下来，“拍素材吧。”

李哥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却嘀咕——以前提起肖战，王一博要么冷着脸不说话，要么语气里带着点针锋相对，可刚才那瞬间的停顿，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躲在柴房的肖战，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涩。原来他失踪的事，已经闹得这么大了。他看着镜头里那个对自己的下落“漠不关心”的王一博，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刚才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了点不一样，原来在镜头面前，他依然是那个“不熟”的对家。

他悄悄往后退了退，缩进柴火堆的阴影里。也好，就这样吧。等他们走了，他就留在这小院里，至少王婶会给她喂鱼汤，至少不会再听到这些扎心的话。

可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关于“被带走”的期待，却像被雨浇过的火星，一点点灭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下午的拍摄继续进行。王一博收拾行李时，镜头跟在他身后，拍他把几件简单的衣服叠好放进箱子，拍他把王婶塞的土特产一一装进去。肖战躲在门口看，发现他把那袋野枣也放了进去，用软布裹得严严实实的。

收拾到最后，王一博的手顿了顿，从床头柜拿起那个小小的竹篮——就是早上装野枣的那个，他把竹篮放进了箱子的角落，垫在衣服下面，像是在藏什么宝贝。

肖战的心，忽然又跳了跳。

告别的镜头拍得很顺利。王婶拉着王一博的手，眼眶红红的，叮嘱他“在外面好好吃饭”“别太累了”，王一博低着头听着，偶尔点点头，喉结滚动着，像是在忍眼泪。最后他抱了抱王婶，轻声说：“婶，我有空就回来。”

镜头捕捉到他泛红的眼角，副导演在监视器后面满意地点点头——这素材够“催泪”，肯定能圈一波好感。

拍摄结束时，太阳已经西斜。李哥指挥着团队收拾设备，王一博站在院子里，目光在角落里扫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肖战缩在柴房里，没动。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也不知道王一博会不会真的带他走。

“战战？”王一博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试探，“走了。”

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走了出去。他低着头，不敢看王一博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王一博走过来，弯腰把他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他。“刚才躲哪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我还以为你跑了。”

肖战往他怀里钻了钻，没说话。

李哥正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一博，你还真要带这猫走？”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只乡下捡的野猫，哪配得上跟顶流艺人待在一起。

王一博没看他，只是低头摸着肖战的背，语气平淡却坚定：“嗯。”

李哥还想说什么，被王一博冷冷的眼神扫了一眼，把话咽了回去。他跟了王一博这么多年，知道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

车子驶出村子时，肖战趴在车窗边，看着那熟悉的白墙灰瓦渐渐远去，看着那棵石榴树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王婶站在门口挥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他忽然有点难过，又有点期待。

王一博把他抱进怀里，指尖挠着他的下巴：“舍不得？”

肖战“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

“以后还能回来。”王一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承诺，“等不忙了，我再带你来摘枣。”

车子驶上大路，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熟悉——高楼、路灯、来往的车辆，那个属于王一博的世界，正在一点点靠近。肖战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忽然觉得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小院的炊烟，有后山的枣香，有王婶的鱼汤，还有……王一博不设防的温柔。

“饿了吗？”王一博从包里拿出一小袋猫粮，倒在手心递到他嘴边，“先垫垫，到了机场给你买罐头。”

肖战低头吃着猫粮，听着身边李哥在打电话，汇报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对，已经在路上了，明天的杂志拍摄没问题，造型师都安排好了……直播脚本我发你邮箱了，你让一博晚上看看……”

王一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听着，眉头又开始微微蹙起。他的手机响了，是工作群的消息，@他的消息刷了一屏，都是关于接下来行程的确认和细节调整。

他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回复着，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又冷又远。

肖战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陌生。这才是他熟悉的王一博——那个被工作包围、永远冷静自持的顶流，而不是那个会陪他追蝴蝶、会跟他分享野枣的普通人。

刚才在小院里的温情，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梦。

车子到达机场VIP休息室时，已经是晚上了。王一博抱着肖战进去，立刻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博哥，飞机还有半小时登机，您先休息会儿？”

王一博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把肖战放在腿上。休息室里人不少，都是工作人员，低声交谈着工作，气氛紧张又忙碌。肖战缩在他怀里，觉得浑身不自在，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别怕。”王一博的手轻轻按在他背上，像是在给他力量，“等下上了飞机就好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看李哥发的直播脚本。肖战凑过去看，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写着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表情，甚至连什么时候微笑、什么时候点头都标得清清楚楚。

原来顶流的生活，连“说话”都要被安排好。

肖战忽然有点心疼他。

登机的时候，王一博把肖战放进了随身的背包里，留了透气的缝隙。“委屈一下，很快就到了。”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歉意。

飞机起飞时，肖战能感觉到轻微的颠簸。他在背包里蜷着，听着外面王一博的呼吸声，还有他翻动杂志的沙沙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降落。肖战被王一博从背包里抱出来，发现已经到了那个熟悉的公寓。

还是那个宽敞的客厅，还是那个太空舱猫窝，还是那个放满了零食的柜子。一切都跟他离开时一样，可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王一博把他放在地上，开始收拾行李。他把王婶给的土特产一一拿出来，放进冰箱，又把那袋野枣小心地倒进盘子里，放在茶几上。最后，他从箱子里拿出那个小小的竹篮，放在了猫窝旁边。

肖战看着那个竹篮，忽然明白了。

有些东西，并没有因为回到这个冰冷的公寓而消失。

比如后山的枣香，比如小院的月光，比如……王一博掌心的温度。

他走过去，用脑袋蹭了蹭王一博的裤腿。

王一博低头看他，眼底的疏离散去了些，露出了那点熟悉的温柔。“累了吧？”他弯腰把他抱起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厨房传来熟悉的动静，是王一博在给他开猫罐头。肖战趴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这喧嚣的世界里，也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宁静。

就像此刻，窗外是万家灯火，屋内是一个人和一只猫，还有一盘带着乡野气息的野枣，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