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冷风扑面,刮的脸生疼。
宁晚晚一个哆嗦。
她顾不上别的。
拉起换上粗布衣裳的绿珠,一头扎进黑巷子。
深夜的京城,她从没这样跑过。
脚下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好几次险些崴了脚。
两旁屋檐投下的影子扭曲着,张牙舞爪,要吞了人。
远处传来更夫的打更声。
咚。
又一声。
主仆俩的心都跟着揪紧。
“小姐,慢点,您当心身子。”
绿珠在后面追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不懂。
小姐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大半夜跑出来。
为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
宁晚晚没吭声。
她也想慢。
可她不敢。
她怕晚。
怕自己紧赶慢赶,最后只等到一个冰冷的结局。
兄长那张没有温度的脸。
那句“我已经处理好了”。
这两样东西,再她脑子里死死盘着,怎么也甩不掉。
他会怎么处理?
把人打一顿扔出城?
还是……
她不敢在想。
肺里火辣辣的疼。
两条腿沉的抬不起来。
但她不能停。
凭着记忆,她七拐八拐,总算看到那个熟悉的破败巷口。
就是这里。
她心脏狂跳,提着最后一口气冲进去。
那扇小小的院门,看着就要塌了。
此刻却大敞四开。
院门敞着,咧着,无声的嘲笑着她。
宁晚晚的心脏咯噔一下,直往下坠。
她踉跄的冲进院子。
一地狼藉。
晒草药的破簸箕翻在地上,几根干草在夜风里打转。
屋门也开着。
里面是个黑洞洞的口子。
“谢远?”
她试着喊,声音发着抖。
没人回应。
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炸开。
她疯了似的冲进那间又小又暗的屋子。
屋里比外面还冷。
空空荡荡。
破旧的木板床是空的。
缺了一条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也是空的。
之前送的书,伤药,吃食,全都不见了。
连那床她特意嘱咐王嬷嬷送的新棉被,也消失了。
他走了。
这三个字,让她从头凉到脚。
宁晚晚的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住。
绿珠赶紧扶住她。
“小姐,您怎么了?这里没人呀。”
宁晚晚没说话。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面。
桌脚边,散落着几样东西。
一个鼓囊囊的钱袋,袋口系的死紧。
钱袋旁边,滚着十几枚沾着泥土的铜钱。
宁晚晚蹲下身。
她手发着抖,捡起了那个钱袋。
很沉。
她不用打开,也晓得里面是兄长给的一百两银子。
他没拿。
他宁肯带着那些破烂走。
也没拿这笔钱。
这笔能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这就是他的骄傲。
是他对她,对相府,无声又决绝的反抗。
那十几枚铜钱,也许就是他身上所有的钱了。
现在,和他的人一样,被扔在了这里。
宁晚晚的心口一阵绞痛,让她喘不上气。
她来晚了。
终究是晚了。
她搞砸了一切。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
绿珠看着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吓的快哭了。
“要是被老爷和少爷发现了,会打死奴婢的。”
就这么回去?
那她今晚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谢远走了。
她的计划。
她的未来。
她在这个操蛋世界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全都完了。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京城有四个城门。
东,西,南,北。
他会从哪个门走?
现在什么时辰了?城门关了吗?
一个个问题冲进脑子,撞的她太阳穴生疼。
冷静。
宁晚晚,你必须冷静。
她捏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逼自己去想。
对了,原书。
原书里写过。
谢远第一次被迫离京,是个秋天的雨夜。
他一路南下,投奔远亲,结果盘缠被骗光,差点饿死在路上。
就是那之后,他彻底黑化,走上了复仇的路。
南下!
南城门!
这三个字,一下劈开了她脑子里的乱麻。
宁晚晚猛的站起来。
起的太急,眼前一阵发黑。
“小姐!”
绿珠惊呼。
“走!”
宁晚晚抓住她的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去南城门!”
她拉着绿珠,转身就往外跑。
身后那间空屋子,那袋沉甸甸的银子,都被她毫不留恋的抛在黑暗里。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走。
绝对不能让他走。
他要是走了,就会变回原书里那个人。
那个搅动天下风云,杀人如麻。
最后被五马分尸的权臣,谢远。
而她,宁晚晚,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成为他恨到骨子里的第一个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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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