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清走入殿内,躬身行礼后便禀起黄河治理的条陈。
王一博退至屏风后面,听了一会儿,恰好窗边软毯上团着的墨玉猫儿醒过来,长长伸了个懒腰,细声“喵”了一记,琥珀般的眼珠一转,便朝着御案方向轻巧跃去,那姿态分明是找肖战。
王一博眉梢微动,索性一伸手,将半空中的墨玉捞了个满怀,猫儿在他臂弯里轻轻挣了挣,随即被他指尖挠了挠下颌,便眯起眼,喉间发出咕噜声响,乖顺地伏了下来。
他低低一笑,还真是什么主人养什么猫。
肖战凝神听着,指尖在河道图上缓缓划过:“你觉得可行?”
曲文清沉吟片刻,躬身道:“臣觉得可行,只是黄河沿岸官商勾连,盘根错节已非一日之寒,纵有良策,若无人强力推行震慑,恐仍难落地。”
肖战抬眼:“曲爱卿心中可有人选?”
曲文清直言不讳:“臣以为定王最为妥当,定王军功累累,行事雷厉,而且身份贵重。”
肖战眉头一蹙,杏林会不日便将在京中举行,那是他暗中布局为王一博寻医的关键时日,此时若将人遣去黄河…
“单良杰单将军呢?”他抬起眼,语气仍平稳,“如何?”
曲文清摇头:“臣之前也曾考虑过单将军,可单将军祖籍正在黄河沿岸,亲族故旧盘根错节,若由他前往,非但要处处避嫌,恐更易被地方人情牵绊掣肘。”
他稍顿,言辞恳切:“而定王身份足够贵重,手段果决,且与地方毫无牵连,此事定王才是最好的人选。”
“那本王便走这一趟。”王一博抱着墨玉自屏风后缓步走出,墨玉在他臂弯里舒适地打了个呵欠,尾巴轻轻扫过他袖缘。
曲文清闻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俯身下拜:“臣参见定王。”
肖战倏然从案后站起,袖袍拂过桌面,“不准,”他盯着王一博,“朕不准。”
殿内陡然静下。
曲文清伏跪在地,屏息未动。
只有墨玉在王一博怀里轻轻“喵”了一声,尾音细软,落在凝滞的空气里,突兀又清晰。
王一博让曲文清离开,等人退出殿外,走到肖战面前开口,“黄河之患积弊已久,”
“我不准!”肖战一把攥住他衣袖,指尖微微发颤,“再过些时日各地名医便要入京,杏林会就在眼前,你不能走。”
“战战……”
“皇叔!”肖战眼眶骤红,声音里压着破碎的颤意,“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会好好活着,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仰着脸,泪水在眼底摇摇欲坠,却固执地不肯落下,“你难道想看我死吗?”
王一博喉间一窒,竟说不出话来。
他原想着在自己尚能撑持之时,多为肖战扫清几处隐患,多铺平一段前路,黄河也好,朝局也罢,能清一分是一分,能稳一寸是一寸。
可肖战要的是同生共死。
“黄河之事,我会安排合适的人选,”肖战深吸一口气,声音仍带着未散的潮意,“你必须在京城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他咬紧牙关,“不然,你以后休想再踏进我寝殿半步!”
王一博凝视着他气恼的脸,心头那点沉郁被这话冲散些许,他忽然低笑,指尖轻抚过肖战眼角未干的湿意。
“气性这样大?”顿了顿,又故意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不让进你寝殿,那,来好我的床上,总可以吧?”
肖战懒得理他,俯身抱起蹲在一旁的墨玉,转身便往外走。
王一博连忙跟上,在他身侧放缓声音:“那依陛下之见,接替的人选可有眉目?”
“尚无。”肖战头也不回,指尖慢慢梳理着墨玉背上的软毛。
“那……”王一博放缓半步,侧首看他绷紧的侧脸,“臣斗胆,举荐二人,如何?”
肖战脚步微顿,终是瞥他一眼:“谁?”
“郑起元与周长安,”王一博不疾不徐道,“郑起元是闵德的小舅子,武力不错,我见过他几次,是个可用之才,周长安虽为言官,可不畏权贵,两个人配合上不差我半点。”
肖战脚步未停,只淡淡道:“周长安前段时间参过你,说你总往宫里跑,不合规矩,说你是别有用心,你也愿举他?”
“正因他连我都敢参,”王一博轻笑,“才更不会对地方豪强手软。”
肖战沉默了片刻,确实挑不出这话里的毛病,“既然你心里早有人选,方才何必非要故意气我?”
“臣自然是觉得他们不如臣得力,”王一博眼尾微扬,话锋轻轻一转,“这普天之下,哪有比臣更会为陛下分忧解愁的人?”
“油嘴滑舌。”肖战别开脸。
王一博脚步跟上半步,声音低了些,带着试探的笑意:“不生气了?”
肖战抬了抬下巴:“看你表现。”
王一博眼底浮起笑意:“想让我怎么表现?”
肖战思忖片刻,目光往长廊尽头一瞥:“你背我,从这儿走到寝殿。”
“好。”
肖战又把怀里的墨玉举高些:“还有墨玉。”
王一博伸手轻捏住墨玉的后颈皮,将猫儿提溜到廊下石阶上:“让它自己跑回去。”
墨玉四爪刚一沾地,便不满地“喵”了一声,尾巴高高竖起,迈开步子,慢悠悠朝寝殿方向踱去,一步三回头。
王一博已转身在肖战面前蹲下:“上来。”
光影长长,将两人叠在一处的影子印在宫墙。
肖战伏在他肩头:“知道么,第一次见你那日,你就走在我前头,我在后面偷偷望着你背影,那时就想皇叔的背好宽,很适合趴在上面睡觉。”
王一博脚步微顿。
他想起许多年前宫道上的冬日,当年那个怯生生跟在身后的小屁孩,如今竟将他整个人都攥在了掌心。
喉间泛出低笑,故意道:“第一次?我怎么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你的满月宴上?”
肖战在后头没好气地磨了磨牙:“你、再、说?”
王一博笑着将他往上托了托,声音里却透了认真:“当年若是知晓,你会成了我的王妃,我说什么也得早早背着你走。”
肖战耳根一热,羞恼地开口:“胡说什么谁是你王妃?你分明是我的男宠。”
“前日还唤皇夫,今日便降为男宠了?”王一博笑道,
“对!”肖战搂紧他脖颈,下巴抵在他肩头,“谁让你惹我不痛快,今日就罚你做男宠。”
王一博低笑出声,脚步依旧稳健,长廊尽头,寝殿的檐角在泛着温润的光,“那陛下今夜,是否让男宠服侍你就寝?”
肖战把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半晌,才极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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