琑儿在2025年上海清晨的小巷中醒来,尖锐的时空错位感尚未平息,“苏琑”这个陌生的身份已烙印在他的社会存在里。他像一颗被错误投递的种子,落在一片熟悉的故土,却生长在错误的年代。
“苏琑”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风起时》剧组的实习生名单上时,统筹助理小杨盯着平板,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旁边整理通告单的同事凑过来。
“这个实习生,名字里有个‘琑’字。这个字……挺少见。”小杨说着,自己先笑了,“你记不记得,咱们那个……”
“琑儿!”同事立刻会意,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是一个存在于特定语境中、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粉丝们创作的、属于肖战和王一博的虚拟儿子。从漫画到棉花娃娃,那个形象承载着无数喜爱与想象,甚至在非正式的剧组闲聊中,大家也会用“你家琑儿”来善意调侃两位主角,而他们也从最初的无奈,到后来能笑着摇头或默认。
这份名单最终递到王一博手里过目时,他的目光在“苏琑”上停留了半秒,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划了过去。而肖战是从执行导演口中听到的:“有个新来的实习生,名字挺有意思,叫苏琑。‘琑’字跟你家那个‘琑儿’一样。”肖战当时正在补妆,闻言从镜子里看向导演,眉眼弯了弯,声音温和:“是吗?那挺巧的。” 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个名字而已,世上同字的人多了,或许只是某个对他们略有了解的富裕家庭,给孩子取了个别致的名字。巧合,仅此而已。
**二、面容的惊雷**
巧合的认知,在琑儿本人出现后,开始剧烈动摇。
他是在一个户外勘景日被带来的。那天天气燥热,王一博一身利落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正和导演站在一片待考察的空地上比划。琑儿跟在生活制片身后,帮忙拎着一些器材包。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身姿挺拔,低着头,似乎有些拘谨。
“一博老师,导演,这是新来的实习生苏琑,以后主要负责协助一些现场协调和物料跟进。”生活制片介绍道。
琑儿抬起头,礼貌地打招呼:“导演好,一博老师好。”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质感。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周围空气似乎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王一博原本随意扫过的目光,定住了。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地捕捉到了那张脸——眉眼舒展的弧度,眼尾微微下垂的温柔劲儿,尤其是不自觉抿起嘴唇时那点含蓄的笑意……怎么那么像……肖战?但当他视线下移,看到那清晰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以及此刻因为紧张而略显紧绷的、带着点冷感的侧面轮廓时,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再次击中他——这又分明有点像他自己。
导演也“嗬”了一声,笑着打量:“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啊,有点眼熟。”
琑儿似乎更紧张了,睫毛颤了颤,避开了直视。
很快,“那个实习生长得好像战哥和一博的结合体”的私下议论,像风一样在剧组小范围传开。起初是几个年轻女孩子窃窃私语,带着发现惊天八卦的兴奋与不可思议。后来,连一些见多识广的老工作人员,也不免在休息时多看他几眼,然后露出思索和讶异的表情。
肖战是几天后在会议室里正式“看”清琑儿的。那时琑儿正低头记录着什么,侧脸对着门口。肖战走进来,目光掠过,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太像了。不是像某一个人,而是像某种……融合。那种熟悉感并非来自对外貌的简单复制,而是一种更微妙的、气质和细节的拼接。尤其是当琑儿因为某个问题微微蹙眉思考时,那神态让肖战心头莫名一跳,仿佛看到了某种遥远而亲切的影子。
一次剧组聚餐,不知是谁安排的座位,琑儿恰好坐在了肖战和王一博斜对面。当三人不可避免地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时,那种视觉上的关联性达到了顶峰。席间有人半开玩笑地说:“哎,你们发现没,小苏坐那儿,感觉像……”话没说完,但意思全在笑声里。琑儿的耳朵瞬间红了,低头猛喝水。肖战笑着打圆场:“别闹人家小朋友。”而王一博,则放下筷子,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琑儿一眼,那目光深沉,带着审视,让琑儿如坐针毡。
**三、孤岛的剪影**
“苏琑”的背景很快被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海外归来,家庭条件优越,暂住上海某高端服务式公寓,对数字艺术和运动科学感兴趣,通过某种渠道得到这个实习机会。听起来是一个典型的、让人羡慕的“别人家孩子”。
但接触稍多,违和感便层层渗出。
他确实住在租金不菲的公寓,但有一次同事顺路送他回去,发现他那间屋子整洁得像样板房,几乎没有生活气息,没有家人的照片,没有琐碎的个人物品,冷清得不像一个17岁少年的家。
他对2025年的流行文化表现出令人费解的隔膜。大家聊得起劲的短视频挑战、新晋爆红的网络梗、甚至一些常用的手机App新功能,他时常露出茫然的神情,需要别人解释。点餐时,他对一些寻常菜式表现出陌生的好奇,操作扫码点单也不够流畅。这与他“见多识广的富二代”设定格格不入。
最明显的是他的“孤独”。他的手机几乎从不响起与家人有关的铃声。剧组里其他年轻助理,时不时会接到父母嘘寒问暖的电话,或者视频聊天。琑儿的手机很安静,偶尔有消息提示,也多是工作相关或系统通知。有人关心地问起:“小苏,一个人在外,家里不担心啊?”他会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垂下眼睫,含糊地说:“嗯,他们……比较忙。”或者“我习惯了。”那瞬间闪过的落寞和近乎疼痛的眼神,不像是青春期对父母管束的普通叛逆,更像是一种深切的、无法言说的缺失。
**四、越界的本能与失言**
违和感在琑儿对肖战和王一博的态度上,达到了令人不安的峰值。
他对王一博的旧伤了如指掌。一次武打动作排练后,王一博习惯性地揉了揉左膝,眉头微蹙。正在一旁整理护具的琑儿几乎立刻抬起头,递过去一瓶水,并低声快速道:“王老师,水温刚好。您刚才那个落地角度对左膝旧伤压力比较大,下次可以稍微侧一点,用大腿肌群缓冲。”他说得太自然,太具体,仿佛这是重复过无数遍的常识。王一博接水的手停在半空,锐利的目光直射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左膝有旧伤?还有,这个发力建议很专业,谁教你的?”
琑儿猛地僵住,脸色白了白,眼神慌乱地游移:“我……我看过您以前的舞蹈视频和一些采访,猜的……我自己对运动损伤有点兴趣,瞎研究的。”解释苍白无力。
他对肖战的照顾则细致到令人起疑。肖战有慢性胃炎,工作忙起来容易忘记按时吃饭或乱吃东西。一次拍夜戏,场务拿来宵夜,是些辛辣刺激的烧烤。肖战刚要伸手去拿,琑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轻轻挡了一下,声音不大却清晰:“肖老师,这个太辣了,您胃受不了。我……我带了点温热的粥和小菜,您要不尝尝这个?”他手里果然捧着一个保温袋,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肖战愣住了,看着少年眼中那不容错辨的关切,心里那点异样感再次翻涌。这眼神,太沉了,不像是对偶像的崇拜,更像是一种……心疼。
真正的危机爆发在一个午后。肖战在调整一个高空道具时,手指被粗糙的边缘划了一道不深但见血的口子。当时旁边人不多,琑儿是离得最近的。他看到血珠渗出的瞬间,脸色“唰”地变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想也没想就抓住肖战的手腕,脱口惊呼:“爹爹!流血了!疼不疼?药!有没有药?”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冻结。
“爹爹”两个字,像两颗冰雹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清晰得刺耳。
琑儿整个人都石化了,抓着肖战手腕的手指冰凉,剧烈的颤抖通过相触的皮肤传递过去。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后悔和绝望,仿佛刚才脱口而出的不是两个字,而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嘴唇在惨白的脸上微微哆嗦。
肖战也彻底怔住。手腕上传来少年冰冷颤抖的触感,耳边回荡着那声情急之下、完全本能般的“爹爹”。没有矫饰,没有算计,只有孩子看到父亲受伤时最直接的反应。那声音里的惊慌和心疼是如此真实,狠狠撞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激起一片惊涛骇浪。他看着琑儿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几乎要崩溃的眼神,一个荒谬绝伦、却似乎能串联起所有疑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让他脊椎发麻。
傍晚收工,肖战坐上王一博的车。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鸣。肖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良久,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缓缓开口:“一博,今天……苏琑看到我手划伤,冲过来,喊了我一声‘爹爹’。”
握着方向盘的王一博手指倏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目视前方。城市的霓虹灯光流水般掠过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今天递水给我,差点喊‘爸爸’。而且,他对我膝盖伤情的了解,比我自己记得还清楚。包括我习惯性疲劳的部位,他都能预判。”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更深的沉寂。一种无形的、巨大的疑云,混杂着荒诞、惊骇和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沉沉地笼罩下来。名字的巧合,面容的诡异,背景的漏洞,越界的关怀,致命的失言……这些散落的点,在黑暗中,被一条看不见的、令人颤栗的线,隐隐约约地连接了起来。
那个叫“苏琑”的少年,不再只是一个名字奇特、长相酷似、行为古怪的实习生。
他成了一个谜。一个似乎与他们血肉相连,却又隔着时空深渊的、活生生的谜。
迷雾,浓得化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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